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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书荒

第13章

子夜方才故意打偏了短箭,不然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让她躲过那一箭。

她受伤了,才晕过去,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把她带回去。

他家王爷也就有理由编个瞎话,趁机把她留在府内,日久生情。

更关键的是,那一箭还能让她知道珩王的毒手,对他恨之入骨,移情别恋,再对他家王爷死心塌地。

而且这最后一条也正是王爷的言中之意,只不过是让她受点小伤。

哈哈哈哈哈……

子夜内心一阵狂喜,这简直是一箭好几雕。

等着等着,子夜都有些犯困,可那草丛里的人一直有动静。

还不晕?

这天快亮了,再不晕可就不好行动了!

她一姑娘,身娇体弱,疼痛难忍总会晕的吧?

子夜一脸不可置信,心暗道:要不直接一棒子抡晕她!

他便蹑手蹑脚地靠近草丛。

蒋行朝听到有人来了,连忙闭眼,控制呼吸变慢,一动不动,佯装昏倒。

她早就猜到,那救她的人肯定有所图谋,绝不会轻而易举地离开。

她一直在等,等到天边撕开一长条银色裂口。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人来了……

也不出子夜所料,他扒开草丛,她突然就晕了!

子夜一阵窃喜,卯时已到,城门刚好开启,这也晕得太妙了。

他把蒋行朝放到提前准备好的马车上,驱车直入济州城门。

马车内,蒋行朝缓缓睁开眼,她刚进车子时,就闻到了酒味儿。

这济州城内,连车子都带着酒味的人,怕是除了酒坊的车,也只有那位了。

显然这不是酒车,那救她的是世青昭的人?

也就是说,世青昭知道自己还活着。

蒋行朝眉头紧锁,眼神闪烁不定:难道他找人跟踪宝珠,发现我还活着,想用我的性命去要挟蒋更原?

看来,这所谓的纨绔,只不过是张面具罢了,他当年去蒋府提亲,也是为了她这蒋府嫡长女的身份?

蒋行朝眼中一阵酸楚,连她自己不都知道真假的身份,竟惹得两位王爷彼此争夺。

那这位殷王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他又怎知,一个不受疼爱的女儿,是没有亲生父母的。

到时候,他要挟不成,又怎会留着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不行,得逃出去!

蒋行朝本来就要入城,她算准了救她的是城内之人,便顺水推舟借他之力一用。

她缓缓地挪到车窗边,掀开帘子一角,外头天色还是暗暗的。

这个时辰街上空无一人。

蒋行朝用手指丈量,窗口长约1尺多,高1尺,她身材瘦而薄,又加上十几天来食不甘味,越发消瘦。

从车窗钻出去应是可行的。

只是她未曾练武,平衡感差,直接钻出去容易摔到地上。

发愁之际,她摸到身边有一根麻绳。

灵机一动,把绳子栓在车窗上,打了死结。

这样她可以抓着绳子从车窗缓缓吊着下去。

虽然很慢,但会稳当。

她从小就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做什么事情,忍字为上,忍到有能力反击就好。

马蹄声哒哒哒响个不停,子夜突然听见车厢有动静,而且车子一个不稳,突然向一侧偏了一下。

不好!

子夜急忙撩起车厢帘子……

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蒋小姐还好好躺在车厢内,只不过是蜷缩在了车厢一侧,压得车子重了些。

他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驾车。

过一会儿,车子又一偏。

他还是不放心,撩开车帘,人还在……

又过一会儿,车子又偏了。

他撩开车帘,人在。

子夜自嘲了一下:“真是疑神疑鬼!”

这蒋小姐在蒋府伙食还不错,居然还能把车子压偏了,回去得禀告王爷。

他自顾自地驾车飞奔,他从未觉得王府距城门这么远。

马车在中途又偏了好几下,他哪管得了这个。人重了,让王爷遭点罪也挺好。

哈哈哈~

他笑了笑,加快了脚程。

他只想立马把她带到王爷面前,王爷定会高兴地手舞足蹈。

蒋行朝从车窗逃出来时,正好落在城东街角处,那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地方。

太傅府。

当初,宝珠假装被蒋更原收买了,听话地将蒋更原给的毒药拿走了。

只不过,宝珠未曾下药,帮她逃过一劫。

如果蒋行朝猜的没错的话,以宝珠的机灵程度,还会在蒋府侍奉。

蒋行朝悄悄行至蒋府后门。

东侧墙上有一狗洞,直通三妹蒋行霜的蕴梅居,是专供水儿用的。

水儿是寿安公主赐的宫廷狮子犬,在这蒋府中可是能横着走的。

蒋行朝要想进去,得爬着钻进去。

她左臂受了伤,就用右手肘撑着,钻进半个身子。

可一个劲没使上,连着用左臂助了力,痛到她快惊厥,但好在还是进来了。

这时的蕴梅居已经通亮,蒋行霜有早起读书的习惯。

女子不能入仕,家中又无男子能在仕途上与父亲相互帮衬着。

她曾扬言若是男子,定能叱咤官场,光耀蒋府世代门楣。

院子里只有几个大水缸和一棵梅树投下的浅色影子。

蒋行朝轻手轻脚地弯腰走着,这蕴梅居可比她那朝阳院大了不止一倍,走出去需费些时辰。

她刚要出院门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

这时候正是丫鬟们晨起忙碌的时候。

蒋行朝疾走了几步,掀开缸盖,翻进院里四角处的一个大水缸里。

咚!

摔得她龇牙咧嘴。

蒋府上每个院子四角落都放置水缸,里边装满水,防止起火用的。

可偏偏蒋行霜养了水儿,怕它一头栽进去。

因此,蕴梅居只有两个水缸是有水的。

蒋行朝翻进去的没有水,到底是自家的院子,她是个轻车熟路的。

一会儿,缸外传出一阵扫地声,接着就是一阵议论。

“听说了没,宝香被发卖了!”

另一个丫鬟刻意压低了声:“好歹还活着,宝珠都死了!”

听到这儿,蹲在水缸里的蒋行朝像被雷劈了一样。

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她将食指横咬着,避免因痛哭发出抽泣声。

这样,手上之痛也可压心里之痛。

死了?不可能啊!

难道自己失算了?

蒋更原杀了她!

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他这个父亲该是多恨她,为了让她消失,竟要双手沾满鲜血。

街头巷口传遍了她的私生女身份,五岁之前的事她没有丝毫印象。

她忽然对此将信将疑,若非如此,他这个生父为何对她厌恶至极。

蒋行朝来不及想过去的那些是非,眼下,她和宝珠有了相同的仇人。

可她想不通,宝香手脚勤快,干活利索,怎么会被发卖?

难道是受了自己的牵连?

“唉,那四小姐也真是,一剑刺穿了宝珠,也是狠心呐!”

“嘘!也就咱小姐对咱们下人好,看看其他小姐,啧啧啧……”

蒋行风?

她推翻了之前所有假设,脑海中轰隆一声,为什么会是她?

她虽与这个四妹私交甚少,而且蒋行风很少出雪居,成日舞刀弄棒。

她俩素日不亲厚,更谈不上得罪。

曾经皇后宫里赏的金银首饰、丝绢锦匹她从不独占,都是分成几份,给妹妹们送去。

蒋行风每次都差人送回来,说放在她那也是落灰。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她自己不要的啊?

蒋行朝脑子瞬间空白,水缸上盖着木盖,异常憋闷。

她觉着呼吸不畅,狠狠揪着胸口的衣服,也不能缓解。

那俩丫鬟肯定还说了什么,但是她脑子一片混沌,没太仔细听。

只听到了什么要行刑。

她一再镇定,可还是忍不住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悄悄顶起盖子,捱了一条缝,透过缝隙瞧了瞧。

现下,天已经亮了,这蕴梅居竟然空无一人。

既然宝珠不在了,她就不必再待着了。

许是噩耗来得太急,让她泄了气,差点没从缸中爬出来。

她跌撞着挪到狗洞处,俯下身子,右手先伸了出去,探出头。

这时,一只金织珍珠鞋停在她眼前,而另一只脚只穿了足衣,足底蹭满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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