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
从前只要她在,黎深身边连一只母苍蝇都近不得身。
黎深走得干脆利落,显然十分清楚安如许的实力。
她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低矮的草垛上,锦缎衣摆流水般泻在枯草间。随后又朝几个女子闲闲勾勾手,“过来,排好队,告诉我你们的名讳。”
那几个姑娘穿的都很周正,面上亦涂抹了胭脂,想到要与安如许一争高下,便抻了抻衣袍,硬着头皮上前。
自恃容色不俗的绿裙姑娘忽地挺直腰杆,率先站了出来,“我叫小禾,正值破瓜之年。”
话音裹着几分蜜糖似的甜腻,杏眼却偷掀起打量安如许。
视线碰撞之下,小禾目光不及安如许锐利,瑟缩着转移了视线。
安如许道:“抬起头来。”
小禾攥着褪色的荷包穗子往后蹭了半步,听得身后窸窣的裙裾声仍在,才梗着脖子扬起脸。
日头正照见她颈后碎发已被冷汗浸透,像黏着几缕蛛丝。
“模样倒还周正,就是这身行头寒碜得紧,远看勉强像朵花,近瞧却有点蔫。”她慢悠悠地打量了一圈,忽地话锋一转,笑得意味深长,“怎么,你是打算给黎深做妾,还是来投个医馆的活计?”
小禾乍听前半句,火上心头。
听到给黎深做妾时,怒意短暂停留,后一脸天真的问:“你真愿意我给黎大夫做妾?”
“人多热闹呀,再说,你都愿意为妾,只要能让黎深点头,我又何不乐意的。”
“此言当真?”原本在围观的女子,一窝蜂的涌上去。
安如许本是个万人嫌,没想到在这破落的村落享受了一回众星拱月的滋味。
她斜倚着草垛,姿态懒散,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偏生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自然。只要你们踏得进黎家大门,真真做了黎深的妾,我每月另拨十贯月钱,包管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从此锦衣玉食,富贵安稳。”
安如许那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当真让人又爱又恨。
可她们却无法相信,安如许能疯到这个地步,居然给自己的夫君公然招揽小妾。
“你当真不是在戏耍我们?”小禾一脸震惊。
十贯月钱,她爹娘干一辈子,也未必能挣这些钱。
“我又不是开善堂的,这十贯月钱,可不是白捡的。得真真做了妾,才能名正言顺拿走。”安如许托着腮,慢悠悠地扫视众人,唇角微勾,“你们各凭本事,好生争取,可别让我失望。”
她也担心面前这几个女子,被十贯月钱冲昏头脑,没有半点谋略,最后还将她给拖下水。
思量一阵,她扳着手指道:“黎大夫喜欢医术典籍、清修僻静之地、对药香格外敏感、厌恶喧闹、纠缠、浮夸之辈、不修边幅……”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有些惊讶于对黎深如此之深的了解。
小禾等人见她忽然停顿,纷纷探头,满眼期待:“然后呢?”
安如许站起身,优雅地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眼神淡然:“没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不过提点几句便以师父自居,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必然是霁阳来的安如许。
小禾等人面面相觑。
此时,云舒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误以为自家夫人正被群人围攻,心头一慌,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你们作甚?我们家姑爷还在帐篷里坐堂义诊呢,怎么能对他的夫人出手?”
小禾等人撇撇嘴:“谁敢对‘师傅’下手?不怕天打雷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