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母皱眉头:“可是有不长眼的仆从让你们母女受气了?”
桂竹香硬是挤出些泪意:“若非表姐照佛,我们母女哪能有今日,说到底也是我未能给欢儿好的生活,才会这般被人欺凌,平日也就罢了,昨日可是……”
昨日之事,黎母岂能不知?但她顾及安如许是正妻,不能轻易言明。
作为婆母,贸然插手只会使关系更加紧张,且可能影响生意往来。
尽管心中有不满,她却不能在外人面前揭短,尤其是与桂竹香如今关系改变,更不能在她面前数落安如许。
“安氏那性子直率,做事总带几分急躁,但她本心并无恶意。日后若欢儿能稍作体谅,多些恭敬,敬茶时温言几句,安氏定不会再多加苛待。”她的话语虽温和,却也精心斟酌,既维护了安如许的颜面,又巧妙地提醒桂竹香正妻为大。
往昔,黎母还会主动与她家长里短的,谈及对安如许的种种不满。
然如今,黎母的态度却悄然改变,显得更加谨慎与疏远。
黎家,毕竟是高门大户,注重长幼尊卑,规矩礼节更是严苛。
桂竹香心底不屑这些繁文缛节,早已看穿其中的虚伪与迂腐。
“表姐说得极是,我都记下了。欢儿性子软弱,做人母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心眼比针眼还要小,生怕子女过得不顺遂,让表姐见笑了。”桂竹香连忙应和。
黎母道:“都是做父母的,我哪能不懂你的心思。”
几句话,将昨夜冉寄欢所受的委屈揭过。
桂竹香心有不忿,只能咽下苦水转移话头。
晌午时分,黎深去了医馆坐堂,安如许则推说身子不适,闭门不出。
家中只余黎母与黎觅相陪用膳,气氛倒也平和。
刘妈妈是黎母身边的心腹老人,伺候多年,最擅长察言观色,几句话便能叫主子舒心。
此时,她站在一旁替黎母按揉眉心,话语轻缓:“老爷这两年也该寻个由头告老还乡了,夫人您也该松松手,将这中馈之权交与大夫人磨练些时日。等她长劲了,您便可与老爷一同游山玩水,安享清福了。”
黎母闻言,微微闭眸,长叹一声:“你瞧她那副样子,哪里像能掌家的人?只怕不过一年,便要将家业败个干干净净。”
刘妈妈轻笑,话中带着几分调侃:“夫人也未免多虑了。安家家大业大,真到了要紧关头,该补贴的一分也不会少。”
黎母闻言,脸色稍缓,仍是不由冷笑:“补贴?我黎家还用得着她那点嫁妆过活?她若是知书达理,明辨是非,早些为止观开枝散叶,我也并非容不下她。”
她这个婆母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大公子幼年便在道观清修,养出了沉稳清冷的性子,至今依旧未曾有所改动。论及生儿育女的大事儿,还是多从大公子身上着手,或许能有突破。”
黎母听着,心中微动,虽知此言有几分道理,但终究难以放下心中的偏见。
儿子是自己亲生的,百般溺爱,自然只见优点,挑不出丝毫错处;而媳妇就不同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越挑越不满意。
若非安如许娘家富贵,黎母也不可能容她至此。
栖云轩内,翠影轻摇。
安如许还有许多事未理清楚,可重活一世,及时行乐的道理几乎在瞬间植入她的骨髓。
冉寄欢自黎母处敬茶之后,便静静守在栖云轩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