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也是为了生计……咱们等等就是了。”
底层百姓的生活她如何不知?接待贵族得到的赏赐能叫一家老小过上好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他们争相接待贵胄也是生活所迫。
然而这几句话却叫宋云鹤拧眉,第一句尚且还算宽慰,第二句话算什么?
“做事需得懂先来后到,他们如此……”
话说到一半,宋云鹤蓦然停了下来,他看向身侧之人,她目光清澈暗含悲悯,显然更同情那仆从的境遇。
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升起,她果然是自民间长大,竟替这些平头百姓着想起来了,不偏向与他这个夫君,若是清桐……
就在心中念及这个名字之时,马车外蓦然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
“你们这些偷懒耍滑的佃户!”
这声音非同寻常,乃是宦官之声,马车内的两人立即往外看去,正瞧见一个内侍站在几步之外,正对为宾客牵马的佃户奴仆们大吼。
“都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过来!”
宋云鹤青梧因不明情况,只能默不作声,作壁上观。
远处那些奴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其中年纪最为老迈的那位走了过来,刚到内侍跟前,便被他踹倒在地上。
“你可知这车内是何人?太子良娣的亲眷竟然也敢冷落怠慢?”
此话一出,宋云鹤心中憋屈瞬间消散,快慰纵生。
对,若是清桐定不会偏颇于那些庶民,而是与他站在一起,教训这些人。
自上而下睨着地上苦苦求饶的仆从,宋云鹤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眉目间云消雨霁,轻巧一跃跳下了马车,走向内侍道:“公公可是良娣身侧之人?”
那内侍笑着应道:“正是,良娣派咱家来接引郎君呢。”
端坐在车厢内的青梧见状却极其不适,她看着地上老仆已经磕破的额头,心中实在不忍,她是医者,从来只救人,不伤人。
而且她看得清楚,她们来时,老仆正在接待其他宾客,并非他捧高踩低,何苦如此为难于他?
青梧实在不忍,遂从马车中出来,扬声道:“今日达官贵人众多,他一时接应不过也是情有可原……”
见众人都看向她,她敛衽整理好裙裾,看着那内侍从容笑道:“而且也算他们意外之功,这才没与公公错过不是么?”
她已经不是当初刚回奚家的小女郎了,这种场合若是直言奴仆无错,无人会赞同于她,反而可能给那老仆带来更多灾祸,须得婉转周旋。
内侍侧首瞬间一惊,即便早知自己主子有一位孪生妹妹,真见着了还是忍不住惊奇,这真真是一模一样呀。
“诶呀,原来夫人也来了,真是咱家眼拙!”
见青梧对他言语温和,仿佛是良娣对他如此温和一般,内侍心中暗爽,便也笑道:“他怠慢了夫人,夫人宽容大度不与他多做计较,咱家也不好越俎代庖,便放他一码。”
说罢便踢了那奴仆一脚,“还不快起身,别挡着贵人的路!”
老仆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到一边角落,见他暂时无碍,青梧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一侧首却对上了宋云鹤明暗不清的眼眸。
那眼眸中的情绪让青梧的心瞬间一停,还没待她看清理清,宋云鹤已转身和内侍说起话来:“良娣可有何吩咐?”
“良娣怕您初入宫苑被那些个看人下菜碟的人给欺负了,特地叫咱家来引您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