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白从侧面闪过,慕染闻到了一种极淡的香味。
不知是什么调,但就是香,冷冷的、幽幽的,质感清新,像极了乞力马扎罗的蓝色雪,挺难忽略的。
如果这种香有底色,那么是阳刚,是男性。
他居然,真的是,香香的。
洗完澡还喷香水,跟玛丽莲梦露学的嘛?
慕染屏息下床,逃也似的进了洗手间。
平常都是先刷牙后洗脸。
今天,先洗脸。
用最冷的水。
再好好洗洗……眼睛。
脸蛋被冷水泼的冰冰凉,慕染清醒的像是要去跑800米。
她缓了一会儿才开始刷牙。
没有洗面奶,就将水调温多洗几遍,T区着重关照。
好在今天出门时没化妆,只涂了防晒霜和唇蜜,要不然带妆一晚上也挺难过的。
宴岑舟是表达过需要什么可以尽管说,可她不想显着他。
她也没那么娇气,没有就不用,一晚上不用又死不了。
其实慕染身上疼出了不少冷汗,皮表不是那么爽利,挺想洗澡的。
但她没有浴巾,就算有,在明知道外面有一个成年男性的情况下,洗澡也会很不自在。
就是,不自在。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即便是那晚……他好像是帮她洗过澡。
停!
不准想!!!
目光落到烘干架上的白色浴巾,慕染想起男人身上传来的那种冷幽幽的香,于是在洗手间里看了一圈。
没看到香水。
墙上的三脚架里放着他的洗护用品,一瓶洗发露和一瓶沐浴露,是个法国品牌。
无香型?
慕染愣了愣。
脑筋转了个弯,懂了,那种香一定是洗衣液或者留香珠的味道。
哪个牌子的啊?
怀揣着疑问,慕染出了洗手间,一眼便看到男人靠着床头,腰腹以下搭着薄被,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他睡袍的领口可能是因为动作的原因,开的有点大,锁骨很清晰,还露着部分……胸肌。
肌理分明,放松状态下看起来仍旧鼓鼓囊囊的。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晚它拉丝的模样,还有臂膀、腰腹、大腿,因为蓄力而隆起的漂亮线条。
画面实在烧脑,慕染烫眼睛似的移开目光,悄无声息的回到病床上。
侧躺,背对。
她拿起连接着充电线的手机,触发面容识别而自动亮起的屏幕掩盖了雪白小脸上隐隐泛起的绯色。
视线从平板电脑上抬起,宴岑舟瞧着女孩的后脑,眉头动了动。
走路没声音,像个小幽灵似的。
那晚如果他一直留在套房里,是不是就能抱着她睡了?
啧,损失越琢磨越大。
宴岑舟看着两张床之间隔着的距离,将近两米,凉薄的眸底突然沾了些许温度。
这么远,不叫陪护,最多只能叫陪。
医院的投诉邮箱是哪个来着?
病房里很安静,但男人极强的存在感令慕染无法舒适。
尽管背对着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一种注视,强度已然突破了她的屏蔽力和钝感力。
在床上以外的任何地方遇到一夜情对象,场面都会自动变得尴尬。
明明至关亲密的事情都做了,反而会因为社会关系不够熟悉而难以自处。
人,真挺奇葩的。
她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留下,不论什么原因都跟她没关系。
只需要,死记硬背这一点就行了。
慕染庆幸自己有随身携带充电器的习惯,还能玩手机,不然不知道要多难熬。
留院观察的时间能不能一眨眼就过去啊。
或者上个字幕,二十年后也行。
刷微博、刷视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慕染发现,只要宴岑舟不开腔,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她努力下沉自己,目光在满屏幕的app中转来转去,最后点进右下方锁定的WPS。
最近文档显示的上次关闭时间是一周前,496KB。
慕染想起近一个月来整日开着电脑却连0.1KB都没有增加的情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她打开文档,选择回到上次浏览位置。
熟悉的文字对应着相关情节跃入眼底,脑海中自动搭起故事框架,慕染隐约找回了丢失已久的写作状态。
编辑。
嗒嗒嗒的输入音效响起,一行文字出现……
很快,第二行、第三行……
手指在26个字母间越划越快,偶有错字也被慕染很快改正。
她投入的很快,甚至都没发现这种投入是在阔别已久后重新出现的。
病房里的灯光暗了下去,慕染却没察觉,直到一只手掌突然出现,熄灭了手机屏幕。
忘我状态被打断,她愤怒地抬眼看去。
“你干什么!”
火光从那双灿若繁星似的眼眸里喷射出来,宴岑舟意外。
他今天接收到她的很多情绪,生气、憋屈,讨巧、卖乖,却还是第一次接收到愤怒。
非常直观且凝实的。
“很晚了,睡觉,不准玩手机。”
“……”
慕染码字时不喜欢被打扰,就连Lucky都只会乖乖的趴在她腿上,不会扒拉她陪它玩。
沈惜瓷不仅不会打扰她,还会帮她扫清不良于工作的所有因素,提供全身心的支持,让她时常觉得自己是全家的希望。
虽然这个时间段沈惜瓷也会哄她睡觉,但那是哄,不是催,更不是强制命令。
她进被窝的时候,时常都是胎盘状态的。
所以日子怎么可能和谁过都一样呢!
“我在工作!”
男人语气淡淡,“哦,很晚了,不准工作。”
慕染:“……”
才12点,算什么晚,她正写在兴头上。
真想邦邦给他两拳!
慕染都气出汗了,却不得不以退为进,“我可以静音,不会再有键盘声。”
宴岑舟淡淡吐出两个字,“有光。”
慕染:“……”
邦邦两拳全都打进棉花里,她气得想要抓狂。
“你可以让人买遮光眼罩。”而不是让她睡觉!
“困了,等不了。”
“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慕染气得眨了下眼睛,然后发现视角是由下而上的仰视,带着10到15度的斜角,就显得——
他咪咪,好大。
“再说手机没收。”大咪咪还在说话。
慕染回过神,急忙将手机塞进被子里,满眼防备的看着跟标枪似的插在床头的男人。
那感觉就像上课时突然看到班主任的脸出现在教室的后窗,中式恐怖氛围直接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