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尧知道，齐红卫来到竹水市之后，喜欢吃竹水市的特色早餐丁家馄饨和肉盒。
丁家馄饨和肉盒，是一个百年老店。
往上，可以追溯到清朝中后期，一代代传承下来。
味道，只有改进，没有退步。
所以，生意一直火爆。
每天七点多，绝对是人山人海，二十几张桌子全都坐满。
所以，齐红卫每天都是早早来，六点五十分准时到。
即便是这个时间点，人也不少，但至少是有空位子的。
跟着齐红卫一起吃饭的，有他的司机小赵，还有市政办秘书一科的副科长方东明。
四人小桌，坐了他们三个人，只剩下一个空位了。
大概十分钟后，冯尧也来了。
没有空桌了，只剩下两个空位。
于是，冯尧就大步来到齐红卫那一桌。
“不好意思，请问这个位子有人坐吗？”
齐红卫看了冯尧一眼。
“没有。”
“噢，谢谢。”
冯尧将透明文件袋放在桌子上，占了位，然后就去点餐。
齐红卫本能往冯尧的文件袋上瞄了一眼，然后目光就离不开了。
1998年竹水市7.2级大地震预估数据分析报告？
齐红卫吓了一跳。
九八年就是今年啊。
今年竹水市会发生7.2级大地震？
齐红卫望向冯尧的背影，心情瞬间不淡定，馄饨和肉盒也不香了。
不一会儿，冯尧端了一碗馄饨和一个纯肉的肉盒过来，大口吃喝起来。
看着冯尧吃喝了一阵子，齐红卫这才问：“小伙子，你在地震局工作吧？”
冯尧故意一愣。
“你怎么知道？”
齐红卫指了指那个文件夹，微微一笑。
“你这标题那么醒目和吓人，不是明摆着的嘛。”
冯尧看了文件夹一眼，赶紧翻过来盖下面，微微一叹，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齐红卫又问：“怎么了，小伙子，叹什么气啊。”
冯尧冷哼一声：“我是叹竹水市的乌鸦一片黑。”
“当官的只顾自己的前程，不顾百姓死活。”
此言一出，方东明和小赵皆是脸色大变。
齐红卫也是微微动容。
齐红卫笑着问道：“小伙子，你好像对竹水市的官场怨气很大嘛。”
冯尧头也不抬。
“跟你没关系，你也别问了。”
齐红卫呵呵一笑：“怎么没关系呢。”
“我也在竹水市住，万一地震在我家门口呢。”
冯尧摇了摇头。
“只能算你倒霉。”
齐市长淡淡一笑。
“小伙子，你这话怎么说的。”
冯尧也看了一眼齐红卫：
“唉，我昨天拿着数据分析报告，向我们李局汇报。”
“他不但不信，还把我的数据分析报告撕烂，摔进垃圾桶了，又泼了茶叶水。”
“你说说，连地震局的一把手都不信，我又见不到市里的大领导，这事还有啥希望。”
齐红卫微微震动一下，赶忙又问：“小伙子，你准备怎么办？”
冯尧喝完最后一口馄饨汤，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我准备今天去地震涉及的三个乡镇，找他们的乡镇书记和乡镇长。”
“好歹，我也是地震局的科长，跟他们平级，见到他们应该没问题。”
见冯尧起身要走，齐红卫又说道：“小伙子，你的数据分析报告，能借我看一下吗？”
冯尧掏出来，递给齐红卫：“反正没啥用了，你拿去看吧。”
“如果你有亲朋好友在那三个乡镇，赶紧让他们搬家。”
冯尧离开之后，方东明这才开口说：“齐市长，这个人是冯尧。”
冯尧？
齐红卫一愣：“你是说，何区长的那个秘书？”
方东明点了点头：“对，我们没见过面，但通过电话，所以我记得他的声音。”
“而且，他目前就是在地震局任职正科。”
齐红卫正看着冯尧的数据分析报告，点了点头。
“商河区政府第一笔杆子，确实名不虚传，这文笔着实高啊。”
“而且，每一句都很关键，内容更都是干货。”
看了大概一分钟，齐红卫将报告合起来。
看了看手表，齐红卫淡淡说道：“咱们也走吧。”
“小方，你安排时间，上午去地震局，记得提前通知吕市长。”
上午十点钟。
齐红卫带着分管副市长吕叶良，一行人来到了地震局。
吕叶良心里纳闷之极。
地震局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可调研的呢。
竹水市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地震啊，地震局就是一个摆设。
可齐红卫要来，吕叶良也不能阻拦，只能跟着来了。
李德华高兴坏了。
李德华以为，是他给吕叶良送钱的缘故。
吕叶良这才请动了齐红卫这尊大佛，降临地震局呢。
地震局有什么可调研呢？
肯定是走走过场，为下个月提拔他做准备嘛。
李德华得到通知之后，立即下令。
全局上下马上打扫卫生，整理办公室。
就算是厕所，也必须打扫得干干净净，准备迎接齐红卫的到来。
李德华让冯晓月负责给齐红卫讲解地震局的业务，又特别叮嘱一番。
千万不要用专业语言，要让齐红卫一听就懂那种。
李德华还对冯晓月暗示，过段时间他应该会去市政府工作，到时候一定把冯晓月从地震局带走。
冯晓月这支花，李德华也垂涎好久了。
奈何，冯晓月并不给他机会。
李德华明白，冯晓月是看不上他这个地震局局长。
可若是当了市政府副秘书长，那就完全不同了。
李德华对冯晓月的渴望又浓郁起来。
冯晓月眼睛一亮，风情万种地对李德华娇笑一声。
“那人家就先多谢李局了。”
李德华也是精神一振。
哈哈，有戏。
冯晓月的业务知识很好，口才也很好。
半个多小时的讲解，很精彩，得到齐红卫的夸赞。
李德华暗暗欢喜。
这么一来，他把冯晓月从地震局调走，就不会有人怀疑什么了。
最后，一行人就去了李德华的办公室。
冯晓月又给所有人都倒了水，这才关门离开。
齐红卫喝了一口茶，掏出餐巾纸擦了擦嘴。
“李局长，有没有垃圾桶？”
“有，我这就去拿。”
李德华急忙跑过去，拿着垃圾桶来到齐红卫跟前。
齐红卫一眼就看到那个被撕烂的数据分析报告，封面上果然还有茶叶呢。
齐红卫故意“咦”了一声：“李局长，这是什么，好像是地震预测报告？”
李德华笑着回答道：“齐市长，这是监测预报与技术科的冯科长乱写的，被我扔了。”
方贺请他给冯尧穿小鞋呢，李德华自然就顺水推舟地阴了冯尧一下。
齐红卫故意问：“这题目很吓人啊，李局长看了吗？”
李德华陪笑道：“看了，纯粹是妖言惑众，胡说八道。”
“这个冯尧啊，以前是商河区何区长的秘书。”
“因为何区长出事，被调到我们地震局任职。”
“或许是打击太大吧，脑子有点不正常，天天想着咸鱼翻身，唉。”
齐红卫淡淡说道：“这名字确实吓人。”
“但我也有点好奇，报告的内容是什么。”
“不如，李局长你给我讲一下吧。”
李德华傻了眼：“……”
我特么没看过啊，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