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策推门走了进来。
原本坐在桌边的少女听见动静,立刻扭头看去。
见到是他,那双乌黑莹润的眼眸瞬间泛起光亮,紧接着便盈满欢喜的笑意。
“阿策,你来了。”
笑意从他的眼角和眉梢逸了出来,笑容藏都藏不住。
祁云策走近后,揉了揉锦棠乌黑的发顶,“我听人说你晚上没用膳,我陪你用一些。”
锦棠眉眼含笑应道,“好啊。”
吩咐下去后不多时,桌上就摆满了热腾腾的美味佳肴。
锦棠倒不算饿,因为她晚上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吃。
只不过为了立小白莲的人设,这才拒绝了客栈送来的膳食,她自己则躲在屋里吃了几块甜滋滋的糕点。
但饿不饿是一回事儿,想不想吃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祁云策将饭碗递给锦棠,这才开口问:“阿棠,你晚上怎么不吃饭?”
锦棠端着饭碗抬头看他,眼眸弯起的弧度叫人想起晚春秾丽的桃花,眼中还带着温情。
“阿策不在我身边,我没有食欲,什么也不想吃。”
她这话说得极其顺口,而且还带着些理所当然的意味。
祁云策不由得眼眸一怔。
他并非蠢笨之人,话还没问出口时,便早已猜到了大概的缘由。
只是情之一字就是如此,未能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总会带着些胡思乱想的猜测。
更何况,祁云策发现自己面对锦棠时,总是会比平日要更贪心些。
他希望能亲耳听到她说她在乎他。
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含着一些玩笑逗弄的心思,但此刻对上少女那双含笑眼眸时。
祁云策心中多了许多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垂眸定定看着锦棠,黑长的眼睫不受控地颤了颤。
稍微平复了会心情,等如擂鼓般的心跳平缓,祁云策这才开口道:
“那尽可能,往后每日我们都一起用膳。”
“不过若是哪日我们意外有事,不能一起,你自己也要好好吃饭,知道么?”
“嗯嗯。”锦棠点头应道。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拿着筷子的手顿住。
再抬眸时,她眼底神色不安,试探似的问道:“阿策应当已见到父亲母亲,他们身体可否安康。”
“他们一切都好。”
“那、那他们……”
锦棠状似无意地咬了咬下唇,露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
果不其然,就见身旁的祁云策放下了筷子,转过身来。
她正等着他问怎么了,结果手就被这人牵了去。
而且,这次牵手的方式还格外不同。
他纤长的指节嵌入她的指缝,带着些说不出来的亲密和一丝丝的强硬。
锦棠抬头看他,刚好对上他此刻格外认真的眼神。
“阿棠,我们会成亲的。”
这话虽短,但少年声音本就清冽,音色更是像浸泡在山泉水中的玉石般干净。
由他说出来,倒像是什么海誓山盟般的承诺,也似永世不悔的誓言。
瑞嘉长公主的态度很明显,她不满意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但祁云策并不想让锦棠知晓此事,他不想让她因此受伤或难过。
因为这所谓的问题,根本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他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祁云策注视着眼前人,目光尤为灼灼。
他会同阿棠成亲,他的妻只会是她。
少年的眼型很漂亮,眼尾斜飞如裁开霜雪的刀刃,本该凌厉的弧度却因过分浓密的睫毛显得绮丽,眼尾微微上挑,却并不迫人。
尤其是他眼中还漾着水光,那是如同浮星碎银般璀璨的光亮。
当这样一双眼睛认真瞧着你时,很少能有人不会恍惚,哪怕是一瞬。
锦棠回神后,轻轻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解。
她刚才故意整那一出,当然也是别有目的的。
她本意是想顺势提及两人的婚事,然后像原文中写的那样,女配一哭二闹三上吊、哭哭啼啼地痴缠男主。
要他许给她成亲的承诺。
但她现在连“救命之恩”这个杀手锏都还没提,他怎么就把大招都给交了。
不过结果倒是锦棠想要的,你就说这承诺男主他给没给吧。
反正这段剧情也走完了,目的达到了,锦棠也就没多想,继续低头吃饭。
见锦棠眉目舒展开,祁云策唇边溢出些笑意来。
他注视着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神有多柔和。
偏那抹昳丽笑意自眼中洇开,染得眼尾都沁出三月桃枝般的艳色。
这样就很好。
她本就应该一直开心下去。
……
论功行赏的旨意很快下来了。
如今战乱已平,祁云策又身负战功。
圣上也不忍埋没了他的才能,于是便叫他进了大理寺,任命他为大理寺少卿。
一道道圣旨发出去,待轮到元梁钰时,倒是叫圣人生了些犹豫出来。
毕竟元梁钰曾经是秀丽端庄的闺阁小姐,元家又是书香世家,她自然是不通什么拳脚功夫的。
从军三年,她与其婢女多在后方帮忙,若单论功绩,她混在数万大军中并不显。
只是她以女子的身份从军,本就不易,更何况她身世凄苦,一朝从名门贵女沦落成了杂役兵士,实在是可怜可叹。
甚至太后听闻此事,都颇为感慨,嘱咐圣上要好生奖赏于她。
最终,圣人落笔,赐了元梁钰“女将军”的名号。
虽无什么实权,但也实在是风光,一时间叫元梁钰在京中风头无两,更遑论随圣旨一同赏下来的,还有不少金银财宝。
至于元家灭门一案,时隔三年,也势该趁此机会查个水落石出了。
于是圣人大笔一挥,命祁云策与元梁钰两人作为督察,合力调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