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朝代很多人在惊叹文章。
而现在第二洋务小学团结学会。
鸦雀无声。
团结学会成员,罗文章,陈海苳,张方萍和耿哲呆呆看着。
震撼文采和魄力。
这文章一旦发出,不知道惹的多少人恼怒。
但魏见星只是平静开口:“接下来这份报刊,将会以批评虚浮奉行各类主义,不参与调研的文人为主。”
魏见星说话的时候,刚刚写的文章也出现在罗文章眼前。
“街巷坊间多有书生空谈”主义””理想”,终日坐而论道……”
只念了一句,罗文章就面色巨变:“这……恐怕要得罪太多人。”
整个长沙,迄今经过调研再写文章的大概只有他们团结学会了。
这种事,得罪的是整个文人圈子。
刘彻也盯着文章,摇头不语。
如今在民国呆了几个月,已经开始了解这个世道,他知道在这里并不容易,尤其是得罪那些文人,这里的朝廷有许多幕僚就是文人挂名。
教室寂静,陈海苳,张方萍都没说话,就连一向胆大的耿哲也沉默。
魏见星放下资料,凝视,目光从罗文章,张方萍等人脸上一一扫过。
她仍是那般目光坚毅,声音多了几分慷慨。
“如果得罪文人,能唤醒更多年轻的文人,吾辈在所不惜。”
从容声音孤零零响彻教室。
在罗文章等人错愕的眼神中,魏见星永远平静,近乎固执。
“大国来临之前,总要面对腥风血雨。”
“若要付出代价,为什么不能是我?”
这一刻,魏见星伸手,轻轻揉着刘彻脑袋。
“现在上海有租界,福建有租界,汉口,天津,重庆……”
“那还是我们的大国吗?不是,那是洋人的国中之国。”
“我希望我的孩子在新的大国长大, 他们骄傲自强,堂堂正正,走到任何地方,可以自豪的告诉那些洋人,他们来自新大国!”
彼时,团结学会开始达成意见一致,黑报刊迅速发表了这篇文章。
白云楼外,黄包车夫朱老二正和戏子小辫子一同看着最新的报刊。
小辫子认字多过朱老尔,也读过不少戏文,如今激动的念诵。
“长沙丝厂女工,日作十二时辰不得饱食,湘南佃户,岁收十之七八尽输田主……”
一旁等活的黄包车夫里,几个瘦弱的中年汉子认真听着,狠狠攥拳拍手。
“好!说得好!”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读书人敢站出来替咱们说几句话。”
“咱们这些臭拉车的,每天十几个小时,还不是吃不饱饭,照样饿肚子!”
“那些大人物整天就知道说什么西洋制度,谁管过咱的死活。”
就连戏班子白云楼的班主,如今都靠在门边听着,眉头骤然挑起。
“好文章!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才是做学问!”
但也有人阴沉着眸子,脸色铁青。
那是跟随兵阀革命,前段时间才发表了诸多文章的读书人唐书青。
这文章里一字一句,就差没指着他鼻子怒斥,不调研发文章的书生了。
“好什么好!一群下九流,懂文章吗?”
“一介女子,妄言变革,她参与过革命吗?什么团结学会,嚣张跋扈!”
另一名在大公报上发布文章,自觉又鼓励了百姓民主之心的读书人陆仟同样气的几乎站不稳,破口大骂。
“跳梁小丑,读过孟德斯鸠吗?知道西方数次革命时间经过吗?谁不是从思想开始改变!”
“走,我等倒要看看,这位‘学富五车’,点评吾等的大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声音不加掩饰,传入朱老二,小辫子等人耳中,一时间引得众人怒目而视。
长沙,夫子庙。
“王兄,可看过那团结学会的文章了?”
“这女子神气的很呐,张口闭口便是不调研不准做文章。”
王潭眯着眼睛,抚髯冷笑。
如今这些都是前朝遗老,如今朝堂不复,只能写写文章,自不由为之愤怒。
“听闻此女就住在土地庙,吾等今日索性前往,找她问个清楚。”
“若是能愿意道歉也就罢了,否则,拆了她的破庙!”
十几个中年,老年读书人群情汹涌,撸起长袍衣袖,怒吼开口。
这次文人的确很多,以王潭为首,二十余人,四十多个侍从仆役,气势汹汹,浩浩荡荡从犁头街出发,前往土地庙。
期间黄包车夫,力工等过路时,分明还看到那些仆从手中高举着批丑女会四字横幅。
车夫朱老二跑得很快,先一步到土地庙告知了魏见星。
彼时王潭等人已至门外。
走出时罗文章瑟瑟发抖,陈海苳面无血色,张方萍吞咽口水,额头渗出汗来。
少年耿哲等人看着这些趾高气昂的老书生,一个个背负双手,似要兴师问罪。
围观的百姓很多,跟随来的车夫,好事的中学生,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农户。
赫然不啻于一场身败名裂。
“魏见星,出来!”
天色阴沉,门外气势汹涌。
土地庙的破门内。
魏见星一手牵着嬴政,一手牵着刘彻,衣衫寒酸,从容走出。
嬴政眯着眼睛,神色微冷。
他不喜欢这些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们应当低头。
刘彻面无表情,甚至懒得多看他们一眼,这等气势,他不屑理会。
但他们在担心短发母亲。
这种世俗的欺压很可怕,容易让人心智蒙尘,一蹶不振。
中年书生刘雨志冷冷打量着魏见星,看她瘦瘦小小,不由得不屑,他于是最先开口,高高在上的语调抑扬顿挫。
“你便是魏见星?我来问你。”
“身为女子,德言容工又修了几样?三纲五常可曾记得?偏要学习男子读书。”
“那便算你书生,四书五经不知读过几部?儒家法家不知可能区分?礼乐教化又懂得多少?”
“你所谓团结学会,如此大言不惭,不过是引人注意的跳梁小丑,懂的如何救国吗?”
王潭几名年迈遗老抽着烟,也在戏谑看着。
遗老在看,文人在看,黄包车夫朱老二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
这么多人面前的诘问,几乎等同审判。
这一刻,万众瞩目下,魏见星动了。
她衣服很破旧,袖子上甚至打着补丁,在门外炉子上忙活着煎草药,一边扭头看着。
“1842年,大清割港岛于英,被迫五口通商。”
答非所问,偏偏第一句就让王潭等人变了脸色。
魏见星不慌不忙,一边煽火,一边继续开口。
“1860年,洋人占据北平,慈溪北逃,再签条约,增开口岸。”
“1885年,大清承认东南附属国归于洋人,不战而败。”
“二十年前,大清败于岛国,割让跆岛,允许岛国兵驻扎京师,一国王都。”
“十四年前,大清斩义和团,讨与国之欢心。”
“直到去年,德国战败,国际不认山东归还,做为礼物转交岛国……”
一字一句,于鸦雀无声中浮现,振聋发聩!
此时王潭几人面色铁青。
但魏见星依旧平静,宛若陈述。
“国人以为遭此古今未有之大变局,当与时而动,变法图强。”
“康梁变法,依靠大清,失败。”
“黄先生变法,依靠兵阀,再败。”
“辛亥革新,如今仍是兵阀各自割据。”
“故。”
这一刻,魏见星拍手,平静起身,目光扫向面前众人。
“今日之新法,不在兵阀,而在吾四万万民众每个人身上,在文人,也在黄包车夫,在佃农,在码头工人!”
“读书人要救国,首先要变自身之法。”
“足可自我变革开始!”
魏见星气势再变,目光锋锐,气息竟让王潭诸人喘不过气。
嬴政第一次看到这么有趣的文人,这般说辞,前所未见。
王潭众人面色变了,放下烟杆,咬牙开口。
“你一介女子,懂什么天下大势……”
话音未落,魏见星声音清脆,仍旧从容,目光灼灼,伸手一指王潭背后仆从。
“被伺候的大老爷们。”
“君可知土地一年几次收成。”
“君可知灌溉谁先优先?”
“君可知百姓家境,是否愿为之伍?”
一次次逼问,气势更是一次强过一次,王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面色苍白,恼怒至极。
魏见星昂着头,宛若斗士,彼时指着嬴政,刘彻两人。
“这孩子于无人巷弄捡到,他们也在自发学习,他们未来也愿为这片大地造福,而不是耀武扬威,只知道满肚三纲五常,之乎者也!”
彼时现场死寂,王潭几人脸上青红不定,咬牙转头,暴怒丢下烟杆,良久,才颤抖开口。
“走!”
罗文章几人愣住,耿哲最先开口,激动不已。
“老师说得好!好样的!”
冷风中,刘彻第一次点头认可。
有趣的文人之言。
但他也庆幸,看着短发母亲。
幸好大汉无这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