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二十一条,反对袁大头,还我山东】
【还我汉冶萍公司】
【禁止雇佣岛国财务,政治顾问】
【联合起来,保卫山东】
老旧土地庙里,魏见星神情沉重翻阅报纸,一点一点念诵,神情很凝重,不仅在念,还在写,眼下她面前堆满小纸条,字迹娟秀端正,堂皇之气弥散。
她写着——
“袁大头第一错,在于将山东划给岛国,军政商务全面无自主权,割地赔款,版图失陷。”
“袁大头第二错,在承认岛国于南满,内蒙东,大连旅顺岛国特权,不禁岛国移民,长此以往,则亡国灭种,消弭无声。”
“第三错,汉冶萍公司一旦为合资公司,则工业命脉系于他人之手,吾等再无翻身之力。”
“第四错,若承认雇佣岛国入主军政财务一应事宜,允其于境内开办学校,文化断绝之日,文明断绝之时,世人则只知岛国,不知炎黄……”
…..
这一幕画面出现在永乐五年的天空云海。
光幕浩荡!
皇长孙朱瞻基跟随身侧。
姚广孝抬头凝视,此世道新奇之物极多,但明显局势已腐朽糜烂。
“太孙且看,凡割地赔款者,必无一战之力,长此以往,一如前宋,沦为腥膻。”
“历史重演下,太孙且推断,始皇帝嬴政当如何?”
少年朱瞻基极聪慧,闻言开口。
“若当真如同史书记载,则此人必不至被母爱束缚。”
“恐怕会重拾野望,起兵再征四野。”
“除非后世有人能压住嬴政的野心!”
“缔造一个真正的时代!”
黑衣和尚叹息点头,双手合十,不再言语。
彼时大明。
万历元年,十一月,大雪。
案牍堆积,张居正如今颇显苍老,手里攥着考成法推行之机要,凝视光幕。
“如今只是更改他人墨守成规,攫取之利益,尚且如此艰难,遑论真正乱世。”
“我倒是要看,后世会走入何等地步。”
而这一刻,各朝看着天空光幕。
这是民国新的一幕。
土地庙内,
魏见星一边念诵文章,一边书写,片刻后,才伸手抱着小家伙,怜爱的摇晃着。
“晚上我再去街道各处张贴告示,唤醒国人,保家卫国。”
“现在去可能被抓,晚上也可能被抓……”
“不过,被抓也要去。”
“时至今日,吾这代人,本该为国为民,赴汤蹈火。”
明明温柔的声音,传至在嬴政耳中,却如金戈铁马,横剑铮铮!
魏见星深吸一口气,眼睛黯淡,声音也沉重了许多,她抱着小嬴政,自言自语:
“小家伙。”
“我们这个国家已经很惨了,德租借胶州湾,英强租新界,法租借广州湾……袁大头为了掌控一切,不惜割地让权,各省看各省如异国,军阀林立,只顾自身。”
她低头轻轻摸着孩子的小脑袋,坚定站直。
“我一定要帮助这个大国重新站起,让你长大之后见证一个浩荡大国!”
被抱在怀里的嬴政呆呆听着。
他能从只鳞片爪中分析出来,如今此地如同自己所在战国,各地割据,但还在面对外来强敌。
袁大头大概类似春秋战国某王,为掌控权力,驱狼吞虎,不惜与类似匈奴之外敌签署合约,但……
这和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那些王侯贵族的事情吗?
他不明白这位所谓的母亲,凭什么觉得她能影响国家大事。
嬴政不理解。
此乃天下大事,只有极高手段和势力之人才能左右。
这个短发女子,所谓母亲,她居然想要参与?
怪哉。
嬴政继续看着,他发现土地庙开始来人了。
这些人都是母亲的学生。
很多少年少女横跨包裹,穿着长袍,倒也肃然,个个神采奕奕。
土地庙破败的很,座位没有几个,多余的学生要么站着,要么坐稻草上,嬴政看着母亲一点点安排那些孩子坐好。
母亲大概是老师,许多少年见到,都恭恭敬敬鞠躬,温良唤一声见星老师。
剪短头发的少年看起来很怪异,远远瞧了嬴政一眼,凑到母亲身边,低声嘀咕着。
“见星老师,要不把这孩子送于神父。”
“各人有各人的命……”
魏见星抱着小嬴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担忧摇头:“先照顾着,其他地方对孩子不好,那些神父哪会带孩子,这孩子又体弱多病……”
十五岁的少年们各自找地方坐好,十八岁的魏见星也抱着孩子,端正站着。
“孩子们,你们记住,一定要多读书。”
“大清的时候不允许百姓读书,但现在不是了。”
“农民认得几个字,便能知道土地耕种时节,增产方式,工人多认几个字,就能造出好的洋枪洋炮,火车汽车。”
“此时的国家,需要勇士和斗士,我们不该像牲畜一样等死。”
“民众和大国的命运,掌握在每一个爱国爱民的少年少女手里。”
她语气很快柔和几分,平复情绪,明亮的眼睛扫过每一张青春洋溢的脸。
“你们多读书,多学习,就能为这个国家,为百姓多多增长见识,分辨对错。”
“如果每一个青少年都和你们一样,则数十年之后,科学会进步,生活也会好起来。”
“以后,每一个老百姓肯定都能吃饱饭,耕者有其田,劳者得其食。”
魏见星的话让嬴政有些恍惚,难以置信。
但他仍在揣摩这位短发母亲。
她教导学生无畏前进,
但魏见星为什么不派学生去贴告示。
明明贴告示危险, 官府盯着。
魏见星这么多学生在此,作为上位者,她真不该以身涉险,大概会吩咐这些学生代劳。
可直到少年们开始学习,嬴政发现,魏见星至今未曾安排任何学生去冒险贴告示。
直到深夜送走学生们。
魏见星哼着少年中国说,一个人在土地庙用类似马车车轮的东西熬制成黑胶,一个人顶着寒风悄悄外出,去张贴爱国告示。
嬴政看到魏见星小心翼翼蒙着脸,沿着每一处街道张贴,她还随时做好准备逃走的打算,寒风吹的她在哆嗦,但她仍是咬牙一点点张贴。
这是为什么啊?
这个所谓的母亲到底何意?
参与到改天换地的国家大事中,
但她不过凡尘俗子,不过一女子而已!
为何如此这般向前。
前所未见,嬴政错愕看着,一个吃不饱的十八岁女子,身影顺着青石板街道,小心翼翼的走遍大街小巷。
他第一次了解,在这个时代,居然有最底层的女子,也愿意,为家国大义而奋勇当前。
这一夜的风格外刺骨,但嬴政感到,自己布满戾气的思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朦胧迸发出一点影子。
昔日他觉得天下人不过为私产,动辄只有王侯贵族方能改天换地。
但这名“母亲”在说——凡人之身,仍可具济世之心.
……
大宋,太学。
范仲淹肃立,衣冠工整,神情变换。
光幕之上画面几让他难以想象。
该时代始皇帝之母,以一女子之身,冒其险阻,只为强国。
“当真是天下奇女子。”
“大宋上下,多有损天下而利己者,何尝有如此气度风姿。”
“后世天下当真变幻莫测”
慨叹之后,范仲淹也收敛情绪。
“然后世兵阀林立,诸党羽交错争锋,纵是一点余波,也足够此女粉身碎骨。”
“便品性高洁,亦不过陪衬。”
他曾真实掌控过一国军政,所以才更明白最终此女一切都是徒劳,绝无胜算。
大唐,国子监。
韩愈如今年岁渐长,虽为国子监祭酒,但看事理愈发通透。
如今光幕中魏见星所作纵然壮烈豪迈,然仍不过天地一蜉蝣。
大势倾轧之下,绝无左右之能。
彼时韩愈只摇头不语。
天下大势,在帝王将相,在公卿贵族,在兵马粮草。
思想固然重要,但无兵无粮,如何让其他势力愿意坐下来听她所谓之理想?
庸人自扰罢了。
三国,蜀汉。
汉中,如今刘备正与曹操两军对峙。
诸葛亮凝视光幕,生平第一次为一女子惊叹。
“身居上位然不啻险境,宁以自身保全学生。”
“出身微末而不忘国难,奋不顾己以全民心。”
“后世天下竟有这般女子,明知螳臂当车,竟仍飞蛾扑火。”
站在他身旁的妻子同样眼底明亮,钦佩至极。
一个吃不饱的百姓,一个女子,投身天下大势,遍寻出路,以正国人之尊严。
这样的人,她如何能不钦佩。
只是黄月英也很快叹息摇头。
“可惜。”
“如此奇人又如何?左右天下的从来不是这些生在底层之百姓,庶民,兵马器械粮草,自古
便在王侯将相之手。”
“未来,终归是那些大人物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