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怔怔看着自家小姐,心慌瞬间转换成狂喜。
二小姐竟在屋内!
方姑完全麻了,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出什么事了。”秦父身边的长随五伯,携一众人等此时才来到锦兰院,看到这一幕后眉心拧起。
方姑这才反应过来,脸两边火辣辣的刺痛感,她捂住双颊大声哀嚎:“哎哟,二小姐您怎么可以胡乱打人诶……”
“哎哟,疼死老奴了!”方姑朝着院子继续喊道:“五伯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秦沁曼取出腰间方帕,擦了擦手上污垢,道:“五伯你来的正好,此人深夜带着一众家丁,趁我熟睡控制我的丫鬟、踹开我的房门,欲行不轨,我要见父亲!”
方姑闻言面色大变,没料到秦沁曼一开口就想给她定大罪,惊慌辩解:“二小姐,你怎么可以侮蔑奴婢?奴婢何时欲行不轨!”
五伯也微微皱起眉。
“这满院家丁不是你带来的?这样想辩?不如与父亲好好辩一辩!”秦沁曼冷冷扫过在场所有家丁,那些人被吓得浑身一颤,纷纷低下头。
五伯见状心中明了,脸色一寒,喝道:“全部押入地牢,明日老爷回来后发落!”
“五伯,冤枉啊!”方姑被家丁压在地上,脸色大变,喊道,“老奴是奉大小姐之命来的!从未有越矩之举啊!二小姐你怎可蛮不讲理,就凭借这些家丁,就给老奴定这滔天大罪啊!”
那哭喊声,仿佛冤情似海。
在场的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喘。
二小姐蛮横不讲道理,整个京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但自从二小姐被柏发少爷以‘蛮横无理,胡搅蛮缠,不似京师贵女’之言训斥过后,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蛮横无理。
秦沁曼反手两巴掌扇在方姑脸上,怒斥:“聒噪!”
清脆的巴掌声,方姑的脸眼见的速度肿起来,她痛的龇牙咧嘴地捂着脸,这会儿却别说嚎叫,她一点声都不敢出,只敢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五伯。
四周的丫鬟家丁心中为方姑默哀:果不其然。
“二小姐。”五伯作揖道,“西厢出了些事,主母有请您去一趟,不如将方姑一同带上,也好与大小姐对峙。”
秦沁曼扫了一眼五伯,“也好,你们等我穿上衣服。”
五伯作揖:“是。”
秦沁曼转身走进房间,眼神示意翠儿赶紧关上房门。
方姑那双怨恨的眼神,随着门关上被隔绝在外。
“小姐……”翠儿眼泪夺眶而出,双手颤抖、牙齿都发出咯吱咯吱打颤的声音,她吓得不轻,“奴婢以为……”
“嘘。”秦沁曼示意翠儿先别说话,“隔墙有耳。”
她从缝隙看了一眼门外,见所有丫鬟家丁都离的极远,才将刚刚胡乱套上的亵衣打开,露出里面凌乱破损长裙。
脚腕处,血水已经洇透鞋子。
“啊!小姐,你的!”翠儿紧紧捂住嘴,把最后的声音咽了回去,但眼泪夺眶而出,“小姐……”
如果刚刚纠缠的时间再长一点,或许他们就会发现,亵衣的下摆也沾上了血迹,秦沁曼压低声音吩咐道:“无碍,去取些纱布来。”
翠儿慌忙去找纱布。
秦沁曼屏住呼吸,将靴子一口气扒下来。
“奴婢来。”翠儿扑跪在秦沁曼的脚边,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小心翼翼帮她脱掉白袜。
伤口与白袜已经黏连在一起,翠儿再小心,也让秦沁曼疼的身体打颤。
当袜子脱下后,秦沁曼的背后已经完全湿透了。
她刚刚在厢房虽然只是划伤,但这一路跑得太急,爬墙进入院子时又不小心再次弄到伤口,导致脚踝处越发严重。
翠儿帮她包裹好伤口后,偷偷背过头用袖子擦了眼泪,心疼哽噎道:“小姐金枝玉叶怎么能受这么重的伤……”
秦沁曼眸色暗了暗,下意识联想到前世所经历的痛苦,她轻轻擦掉翠儿的眼泪道:“不哭,赶紧帮我换衣服,前往承运居。”
“不可以!”翠儿连连摇头,急得眼泪掉得更快了,“小姐不能去,自大小姐回来后,主母更……”
“别慌。”秦沁曼轻叹了口气,温柔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道,“过去之后,你切记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别害怕,今日必定会安然无事。”
“可是……”
“没有可是,记住我的话。”秦沁曼目光坚毅,打断翠儿的话。
翠儿咬住下唇,最终点了点头,“奴婢记住了。”
秦沁曼换好衣服,为以防万一,又让翠儿将屋里叠好的床被拉乱,才走出房间,跟着五伯一起前往承运居。
凉风一吹。
秦沁曼下意识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
翠儿赶紧扶住她,担心地问道:“小姐,可是太冷了?”
秦沁曼微怔,才发现,身体并没有感受到上一世那种寒彻刺骨的感觉,她紧绷的肩背逐渐放松,摇头道:“不冷。”
翠儿点了点头,依然满眼担心。
秦沁曼朝着翠儿温柔一笑,目光重新看向前方。
开始回忆这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情。
秦姿薇刚刚被接回秦家一年。
曾经疼爱秦沁曼的父亲兄长,将爱千倍万倍地给予秦姿薇,本就不喜欢她的母亲,更加厌恶她。
她控制不住地羡慕嫉妒,对秦姿薇恶语相向。
结果却被母亲严罚、被父兄厌恶,与他们渐行渐远。
几次之后,她不再顽劣,也开始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试图想赢回母亲和父兄的爱。
可不管她做什么,母亲好像都对她抱有敌意,怨她恨她。
那时的她百思不得其解,秦姿薇走丢时她才刚满周岁,母亲为何要将所有的错都推到她的身上?
无人诉苦的她,只好将不开心全部告知柏发,原本总能准确安抚她情绪的柏发,却对她不耐烦,反而对只见了一两次的秦姿薇关怀有加。
她慌了,开始一次次向柏发确认婚约,更因为嫉妒,在府中变本加厉地刁难秦姿薇,导致她与柏发的关系降至冰点。
直到今日,有丫鬟路过时闲聊,说柏发一来秦府直奔秦姿薇的庭院。
她急火攻心,才有了这件荒唐事。
这件事。
不仅让她在待嫁的半年里受尽折磨,还让她成为京师人人口中,不知检点放浪形骸的荡妇,名声扫地。
“二小姐,到了。”五伯提醒道。
秦沁曼从记忆中回神,抬头看向正院上方的匾额——承运居。
院子里站着许许多多待命的丫鬟家丁。
前居,灯火通明。
众人刚刚进入正院,就听见秦主母中气十足的声音:“贤侄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