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听到柏发亲自证明后,面如土灰的瘫倒在地。
此时,一个家丁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道:“主母!”
秦主母脸色极为难看,怒道:“说!”
“经郎中查证,那茶碗中迷药成分极多,所幸柏少爷喝得不多,如若不然……”家丁后怕地望了一眼柏发,闭上了嘴。
那人说完后,整个前居静悄悄的,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柏发眉心拧的越来越紧,他下意识看向秦沁曼,目光落在她正在被翠儿处理的伤口上,心中百感交集。
“嗤……”秦沁曼的轻笑声,在这一刻,清晰刺耳。
秦主母脸色更加漆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现在拿出的每一个证据,都会成为为了栽赃秦沁曼而刻意为之的!
那家丁感觉到堂上气氛古怪,不明所以的左右看了看,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跪下。
“我刚刚还在纳闷。”待翠儿重新帮秦沁曼绑好纱带,她也不穿鞋袜,就这么套着白袜一瘸一拐的走到这几人面前,“你们做这么个局是为了什么?能过得什么利益?”
“小姐,小心些!”翠儿心疼得眼泪就没止住。
秦沁曼的手再次搭在他们的肩上,“原来是奔着我的名誉去的?因为知道我死柏发了,又看不惯秦姿薇,所以做这一切都顺理成章?”
那家丁肩膀沉甸甸的,秦沁曼的手仿佛穿过肩膀压在他心脏上,他被吓得赶紧掏出怀中银锭,足足十两,“主母,我真的是二小姐的人!此银锭为证啊!”
秦主母脸色乍青乍白。
家丁见所有人都不说话,又赶紧为自己说话:“主母!签订卖身契的家丁,一个月工钱不足五百铜,奴才除非不吃不喝存两年有余才可能存到!奴才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秦姿薇深邃的眸底划过一抹愠怒,这家丁若是刚刚拿出来,还有翻盘的可能,偏偏要藏着掖着,现在说又有何用!
“主母,奴才说的千真万确啊!”家丁吓得大汗淋漓,拼命磕头,“二小姐,二小姐奴才罪该万死,不应该背叛您,奴才罪该万死,您救救奴才,救救奴才!”
秦沁曼冷冷看着他。
柏发有些生气,这个家丁竟然还没有放弃污蔑秦沁曼,看着秦沁曼被汗水打湿的发梢,以及略微苍白的侧脸,他的心一点点下沉。
他刚刚竟然被牵着鼻子走,成为想要给秦沁曼定罪的人之一。
“联手陷害主子,此事在全京都闻所未闻,伯母应当尽快查出幕后之人,还曼儿一个公道。”柏发道。
秦沁曼闻言一愣,古怪地抬眸看了一眼柏发。
病发了?
这会儿竟然为她说话了?
柏发见秦沁曼这副震惊的模样,心中歉意又加深几分。
秦主母闻言赶紧收起黑脸,顺着柏发的话,满脸愧疚道:“可怜我曼儿受伤又受惊了,快到母亲这来。”
“请母亲见谅,女儿行动不便。”秦沁曼道。
秦主母皮笑肉不笑道,“瞧母亲都没注意到,等下要让郎中给你好好把把脉,看看伤,喝一碗定惊汤。”
“多谢母亲。”秦沁曼看向地上这几人,也顺着柏发的话道:“柏发哥哥刚刚的话言之有理,母亲觉得这些人当如何处置?”
方姑浑身一颤,赶紧抬头看向主母,“主母,求主母明见!奴婢只是一时心直口快,并未参与谋害柏二少爷与二小姐一事啊!”
秦主母心头一口气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只得赔笑地看向柏发,“此事关乎柏贤侄,不如由贤侄做主?”
“发卖充军,以儆效尤。”柏发薄唇轻启。
方姑大骇抬起头,惊惧地看向上方二人,“主母,冤枉啊!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参与,奴婢真的冤枉啊!”
秦主母眉心紧拧,方姑是她的陪嫁丫鬟,跟在她身边几十年。
就算真的犯了事,也不该发卖充军。
可是柏发已经给出处理方式……
秦姿薇瞧见柏发看向秦沁曼的神情复杂,她暗暗咬牙,今日可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发卖充军……”她指尖扶额,身子晃了晃,一副受惊要晕过去的模样。
“薇儿!”柏发赶紧将其搂住,秦姿薇顺势倒进柏发怀中,晕了过去,柏发顿时急了,慌张道:“快叫郎中来!”
秦沁曼不留痕迹地扫过相拥的两人。
“薇儿!快,送薇儿到文昌院!”秦主母匆匆从上面跑下来,当下一心只有自己的宝贝女儿,无闲暇之心顾及其他的事,随意挥了挥手,“这些个悖逆之徒先行扣押,明日发卖。”
“不,不!”方姑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满是惊恐,“主母,主母!奴婢冤枉啊,冤枉啊!大小姐,大小姐救救奴婢啊!!”
承运居顿时乱作一团。
待秦姿薇被送往文昌院后,方姑等人也被强行押走。
剩余那群婢女家丁散去,整个承运居就只剩下伶仃几人。
秦沁曼重新坐在椅子上,让翠儿帮她穿鞋袜。
而柏发站在一旁不语,也不走,就那么皱着眉静静看着秦沁曼。
秦沁曼权当这个人不存在,担心自己多看一眼,就控制不住杀意。
上一世,秦沁曼一直以为是自己奸计得逞,成为万人唾弃的荡妇,只怪自己时运不佳。
直到秦姿薇成为太子妃,秦沁曼才从她口中明白,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
她一边勾着柏发,却看不上柏发侯府嫡二子的身份,利用秦沁曼的局,为自己下了一步棋,让柏发带着愤怒与怨念和秦沁曼结亲。
却又怀揣着愧疚与爱意,全心全意的为秦姿薇所用。
任劳任怨的帮秦姿薇一步一步往上爬。
“小姐,好了。”翠儿小心翼翼地将小姐的脚放在地上。
秦沁曼刚起身准备离开,柏发却拦在她面前。
烛光下,柏发的模样仿佛与前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重合。
秦沁曼眼底幽光涌动,“有事?”
柏发微微皱眉,对秦沁曼的态度十分不满,但也明白今日是他的错,“今日之事,抱歉。”
秦沁曼低头轻笑一声,讥讽道:“大可不必,毕竟我也相信,长姐一定不是故意想栽赃陷害我的。”
柏发立刻想起刚刚薇儿也说过一样的话。
他几乎条件反射的愤怒反驳:“薇儿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也无需这样得理不饶人!”
秦沁曼看了他半晌,眉梢微扬,道:“哦,那请您让让。”
说罢,直接绕开柏发。
“你。”柏发伸手想握住秦沁曼的手腕。
秦沁曼条件反射的撤开身子,广袖从柏发的指缝中滑走,“嘶……”她疼的倒吸一口气,因为这个动作她的脚又扯伤了。
柏发黑瞳微沉,心中的愧疚与烦闷压的他有些难受。
曾几何时,他也真的将秦沁曼当作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不许他人说她一句不是。
可是,一年前薇儿回到秦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秦沁曼只是兄妹之情,对薇儿才是男女之意。
那时他也曾觉得愧对秦沁曼,也想与曼儿好好谈谈,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无法好好谈心,只要一说到薇儿,秦沁曼就会控制不住的暴躁发怒。
再然后,秦沁曼对薇儿的所作所为,让他寒心,更让他厌恶。
柏发看着此时的秦沁曼,就想到她刚刚在堂上据理力争的模样。
承运居内分明那么多人,却无人信她、也无人护她。
他越想越烦躁,索性大袖一挥,直接越过秦沁曼,大步流星朝秦家正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