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希原本只是衣服上沾了油心里不舒服,想吐槽宋乐笙几句出出气。
毕竟这个来头不小的豪门千金,经过她们大半年相处,发现私下里也就和普通大学生没什么两样,看上去对谁都十分温吞,还好说话,只要她们开口,她那些贵妇护肤品化妆品都是随她们用的。
久而久之,自然就拿她当软柿子了。
没想到软柿子突然变成了硬骨头。
葛云希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简直欺人太甚!”说完,便抽泣着跑出去。
另外两人想劝说却没能把人留下来,担心葛云希出什么事,都跟着出去了。
世界清静。
宋乐笙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并没有被方才的插曲影响半分,低头摊开书本,很快投入了学习中。
第二天早晨来到教室。
发现林越祈已经来了教室,身边留出了一个空位,她脚步一顿,没有坐过去,而是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既然他们各自都有人了,自然没必要培养所谓的感情。
林越祈发现她来了且没坐到他身边,表情不是很好,起身朝她走来,原本坐在她旁边的一个人很自觉地起身让位。
她皱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满他这样擅自让别人让位,但懒得说话,又低下了头,继续看书。
她桌前被人轻轻叩了两下。
她抬起头,便见林越祈不是很开心地看着她:“笙笙,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她拧起了眉头,想了想有什么是该和他说但没说的。
莫非他知道她和顾凌的事了?
她开始设想他知道的后果:一条是取消婚约;另一条就是婚约继续,两人从此正大光明各玩各的。
婚约对她来说可有可无,所以不管他如何抉择,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影响,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坦白。
“我确实和……”
“你为什么欺负室友?”
宋乐笙:……?
林越祈表情严肃,仍在表情有些失望的继续这个话题:“你小时候骄纵一些也就罢了,现在大家都成年了,你以后更是要当林家太太的人,怎么能还这么任性呢?
你室友都和我说了,你不仅把人家的衣服放在有油的桌子上,还嘲笑人家的衣服不值钱。虽然我们家境都很好,但这也不是我们欺凌普通同学的理由。”
如果能变成表情包,宋乐笙现在大概就是那个无语翻白眼外国小男孩的表情包。
眼珠子灵活往上翻了一圈,又聚焦回了课本上。
懒得喷。
见被忽视,林越祈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
“你父母托我在学校多多照看你,我必须对你负责,不能明知道你犯了错还一味纵容你,那不叫爱,那叫伤害。等下去给你室友道个歉,乖。”
说着,林越祈的表情愈发正义凛然,也按捺了一开始的不愉快,一脸深情望着她。
闻言,宋乐笙总算从书中抬起了头,似笑非笑看着他:“我妈给你托梦了?”
林越祈语气滞了一瞬,才无奈解释:“虽然宋伯母是你的后妈,但终归也是长辈,我看她是真心为你好的,还特意嘱咐我在学校多照顾你,不管对室友还是对宋伯父宋伯母,我都希望你收敛些大小姐脾气,这是为你好,我是因为真的爱你才会对你说这些。”
宋乐笙终于连假笑都维持不了了,冷淡看着他: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只是我的未婚夫,但我们还没结婚。另外,识人不清是大忌,别当个蠢货被人当枪使了,我是因为我们有婚约才对你好心提醒。”
她并不在意林越祈怎么误会她,如果不是因为两人有婚约,他继续蠢下去未来有可能会败掉两人的共同财产,她才懒得提醒他。
事实证明,“我是因为xx才对你说这些”这个句式,哪怕是善用这种句式的人听了,都不大能良好接受。
林越祈的脸色变了好几瞬,直到上课铃响才缓下情绪。
他这时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虽然小时候的宋乐笙确实有些骄纵,但自从宋母去世,她确实很少发大小姐脾气了。故意把人衣服弄脏这种行为也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她在意的除了弟弟也就只有学习了。
中途下课,他有些讨好地看着她,诚恳道歉:“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核实就给你定了罪,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只要你能出气。”
宋乐笙于是抬头看着他,眼神格外认真:“那我罚你闭嘴一个月,可以吗?吵死了。”
林越祈:……
他只当宋乐笙还在气他没有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对于这一点,他确实是十分愧疚的。
他于是又哄了她好几句,当然了,没得到任何回复。
兀自说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什么,道:“对了,你一开始要和我说什么来着?你说你和谁怎么了?”
宋乐笙:……
既然都提到了,她也不介意再重新摊牌一遍:“我和别人睡了。”
闻言,林越祈眸中先是闪过一抹惊愕,却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不在意地笑了笑:“笙笙,别闹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
宋乐笙无所谓耸了耸肩,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
中午下课,林越祈正要约她去吃饭,手机里却又收到信息。
他低头看了眼,眼神中有些挣扎,过了几秒才一脸愧疚看着她:“笙笙,我临时有事,中午不能陪你吃饭了。”
宋乐笙不在意挥了挥手,将书全塞进雾霾蓝的珑骧书包里,随意斜挎在肩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学校里她的穿着都以舒适休闲为主,今天穿的是lulu的白色开衫外套,里面穿着一条贴身棉白长裙,乌黑浓密的长发随意被抓夹夹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上课时没来得及摘下的低度数眼镜。
中午为了节省时间,她就在食堂里吃。
好在F大作为华国顶尖学府,食堂的水平也在国内靠前,菜品丰富。
她在一个粤菜窗口排了队。
排队到一半,她余光扫到了隔壁的爱心窗口,有人排完队端着盘子去找座位。
她匆匆瞥了一眼,盘子里有萝卜丝、炒白菜,和一道辣椒炒肉,但辣椒炒肉里几乎只有辣椒,肉少得可怜。
她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脑海里浮现出顾凌孤零零又单薄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