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熙的话音刚落,玲珑从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
“少夫人,小少爷疼的厉害,方才去找您,她们说您来这东院了,我……”
说着,她把手中捡到的宣纸包着的小石头,
“您看,我在来的路上捡到了这个。”
温熙故作大惊,“噌”的一下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纸张,面露惧色:
“公爹、婆母,大事不好了!这……这似乎又来恐吓了!”
“什么?!”孟氏大惊失色,
“这恩情,怕是等于养出两个孽障来了!老天爷啊!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床上的顾建邦,身子肉眼可见的在抖,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白。
歪着的嘴巴含糊不清,不知道在愤恨着什么。
温熙趁热打铁的小声抽泣道:
“这可如何是好,我听闻,人一旦沾染上赌瘾,那可是红了眼睛,六亲不认啊。”
“想着我好好侍奉着你们,让你们二老有个安稳的晚年;想着锦程将来能光耀顾家门楣,这……这侯府恐有大难啊!”
几人正各有各的情绪,又进来一个丫鬟,颤颤巍巍的说:
“婢子得管家通传,从前院过来的,管家说……”
温熙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说了什么?你且直言。”
那丫鬟福身:“管家说,他调遣护卫时,在路上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说夏小姐二十有余还未婚嫁,是老爷存了私心养在府中……”
“什么?!”孟氏“噌”的一下站起身,又因动作太大,腰骨的疼痛又让她“哎呦”一声坐了下去,她颤着手指着丫鬟:
“接着说!我倒是要听听,是什么入不得耳的污言秽语!”
丫鬟:“说老爷存了私心,把夏小姐当外室一样养着,还说……喊干爹,更有趣味……”
温熙不由得心里发笑,小青这办事能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这传言,怕是明日就能热闹到朝廷上去。
说到这里,丫鬟立刻跪下:
“夫人恕罪,有些话,婢子听不懂,但觉着应不是什么好听的话。管家吩咐说,怕辱了老爷名声,所以,让婢子趁夜来禀告,需抓紧想想法子。”
温熙没说话,垂着头,余光扫视两个老东西。
顾建邦似乎都快气死了,口鼻发出哼哼声。
孟氏也捂着胸口,跟丫鬟招手让其去取丹药。
温熙这才站起身,厉声道:
“这也太胆大妄为了!谁人不知,老爷在朝中可是出了名的知恩图报,是哪个坏心肠的这样嚼舌根?这有辱门楣的事情,若是在城里传开了,让我们家老爷的脸面往哪搁?!”
温熙不说话还好,这样一说,老两口狰狞愤恨的面孔就像要吃人一样。
温熙很满意,本来想着散播夏梦秋跟顾百川的谣言。
转念一想,还是这个更如雷贯耳些,那些个人,嚼舌根的劲也会更重。
并且,细细品起来,尴尬的可不仅是这俩老东西。
夏梦秋和顾百川也会万般难为情吧。
温熙见他俩哭的哭,哼唧的哼唧,好一会儿才又说话:
“玲珑,我先陪着老爷、夫人。你回去好生照顾小少爷,那药膏记得按时辰涂抹,记住,莫要在府内议论那些有得没得!”
“是,少夫人。”
玲珑退了出去,送纸笔的丫鬟走了进来。
温熙让她把枕头垫高,把顾建邦上身支棱起来。
然后又让她把纸张铺在木盘背面,站在床边,立起木盘,就那么举着让顾建邦写字。
正在气头上的顾建邦,颤着手臂开始写。
……
另一边。
夏梦秋提着灯笼带着丫鬟往前院走去。
但走到侯府大门时,却被护卫拦了下来:
“夏小姐,少夫人有令,今日侯府出了事,恐有安危,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或是外出。”
夏梦秋一听,心里慌了。
眼看着约好的时辰快到了,若是不把东西送出去,夏宏志怕是真的会被人害了。
她往前院来时,便听到丫鬟们议论温熙在东院。
她这时若是去求温熙,又得和那两个老东西碰面,怕是都去不成了。
想到这里,夏梦秋从包袱中掏出一个玉簪递给护卫:
“庞大哥,我弟弟需要银钱,我没有拿侯府的东西,这都是平日里主母和干娘赏赐的,我让他买了还债,人命关天,还请庞大哥行个方便。”
护卫并未接她的东西,连看都未看一眼,依旧正言道:
“夏小姐恕罪,我等只听命于少夫人之命。”
夏梦秋见他不吃这套,直接怒了:
“庞护卫!你可知,侯爷都不曾阻拦我去往何处,你如此固执,若是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不怕侯爷回府问罪于你?!”
正在这时,王管家走了过来,他恭敬道:
“夏小姐,您这样出门,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不用你管!”夏梦秋转头看向他:
“王管家!命这些拦路的狗都给本小姐让开!今日即便我弟弟得罪了夫人,但他们还是会念及我夏家的恩情,我劝你别跟着做后悔的事!”
王管家皱着眉:“夏小姐可不能这般口无遮拦,这都是侯爷的护卫,您怎能如此羞辱他们?”
夏梦秋冷眼扫过管家,不屑地说:
“王管家,你别在这儿挑事,但凡你有点眼色,也知晓我在侯府的地位,得罪了我,就不怕哪日提早告老还乡?!”
王管家眼眸微眯,没再接话,挥了一下手,护卫们便收起了兵器。
夏梦秋又冷哼了一声,趾高气昂的跨出了门槛。
她一路疾步朝着和夏宏志约定的地点,等见到人,她便把包袱扔向他,愤愤地说:
“这是我在侯府这几年,得到的所有首饰了,所有!你就不能争点气?!”
夏宏志掂了掂包袱的重量,不屑地说:
“阿姐,我说你图什么?在侯府待了几年,才弄到这么点儿东西?顾百川拿你当个什么?!”
夏梦秋闭了闭眼,斥责道:
“我的事情你莫要管!你今日这般闹腾,说不定侯爷还未回府,我就会被他们赶出来。”
“他顾建邦敢?!”夏宏志扬了扬拳头,
“他要是敢把你赶出来,我就让他身败名裂!我让侯府从此没个安生日子过!”
“当初我想从商,你却说地位低下,让我北上,我现在落得个残疾,还能做什么?!”
“你懂不懂我苦闷的心?只有赌的时候,我才能找到那么一丝活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