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黑,陆府刚用过晚膳,刘公公就来了。
身后那顶雍容华贵的软轿让陆怀川眼睛一阵酸痛。
知道宋语卿要去魏府。
他起身朝她走去。
秦氏叫住他,眼中带着不满和鄙夷。
“娶亲的事有许多要你亲自做决定,今夜就别去了。”
反正都是那太监头子的人接送,又不会少块肉。
她儿子也是好面子的人,明知道自己妻子在里面做什么,这么守在外面,心里得有多难受?
但陆怀川步履未停。
“娶亲的事情母亲做主就行了。”
他要装深情死皮赖脸跟着,宋语卿也不阻止,她前世那样惨,让他冻几个晚上怎么了?
来到督主府时,魏烬沉正坐在床头看书。
他似乎刚沐浴过,长长的乌发垂至腰下,发尾还沾着水汽,一袭水色绸衣,是宋语卿没见过的衣料,魏烬沉穿在身上,像流水一样平整光滑。
天快黑了,但屋子里还没有掌灯,这身衣裳在昏暗中泛着微光,像是特意显露出他颀长的身姿、结实有力的臂膀、沟壑分明的腹肌。
宋语卿走过去,低着头唤了声:“督主。”
他放下书,伸出手,很自然地将她拉进怀里,低头看那双好看的杏眼。
干净清澈、黑白分明,竟然没有丝毫哭过的迹象。
还以为她会因为陆怀川娶妻的事情偷偷哭泣。
想跟她说话时,她已经抱住他脖子亲了上来。
主动且热烈。
前世,她有什么事情求他,就会这样。
今天会求他什么事情?
魏烬沉已经没有心思多想,心随着她的吻一点点飘忽、颤抖,他抱着她纤细的腰身,去回应去索要更多。
*
后来,她趴在他身旁,乌黑的发丝洋洋洒洒盖住裸露着的白皙后背,厚重的乌发下,透出几缕莹白的肤色,娇嫩又柔软。
“陆夫人。”魏烬沉拿手帕擦干她背上的薄汗,语气松散慵懒:“你这勾人的本事都是哪儿学来的?常跟陆大人探讨吗?”
她侧过脸,眨着迷离的大眼睛。
“臣妇与丈夫成亲三载都在守孝,侍奉大人之前,还是完璧之身,大人应该知道的。”
开始了。
前世她便经常说这番话,意思是她将完璧之身给了他,对不起丈夫,要补偿丈夫。
“臣妇想伺候好督主,所以特意学了些。”
她没有骗魏烬沉,前世,魏烬沉虽然沉溺她的美色,可天底下美人何其多,万一他只是图个新鲜呢?她既然做了这事,就要做好,要将这件事情的好处扩到最大。
所以特地花心思学习一些闺房之术。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因为后来魏烬沉对她越来越着迷,着迷到不舍得她归家,时时刻刻都想缠着她。
魏烬沉笑。
这点雕虫小技在他面前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他欲罢不能,只因这个人是她。
可这个笨女人还引以为豪,甚至很有成就感,以为是自己的技术征服了他。
“夫人有心了。”
宋语卿见时机成熟,抬起头,手撑着下巴,秋水一般的杏眼万般期的看着魏烬沉。
“大人,臣妇有个请求……”
魏烬沉面不改色。
“什么请求?”
“大人可否赏赐臣妇一枚锦衣卫令牌?”
魏烬沉目光沉了沉。
前世,她也跟他要了一枚锦衣卫令牌,说是有个小表弟,跟宫里有点关系,但还很小,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她只希望这个表弟好好活着,一定会看好他,不让他接触前朝旧臣。
她还带他见过这个小表弟,确实是个五岁小童。
但他不知道,这枚令牌保护的不是这个小童,而是前朝遗落在民间的九皇子。
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求令牌,这一世这么早就求了。
见他犹豫,女人抱住他脖子,靠在他胸前,恳求:“大人,我夫君要娶平妻,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是想有个护身符,不作他用,好不好?”
说完还吻了一下他的下颌。
又想骗他。
魏烬沉垂眸,看见那张白玉一般没有瑕疵的脸,清澈的大眼睛里满含期待。
心如死灰。
她仍在耳边吴侬软语。
“我一个弱女子即便能调遣锦衣卫又能干嘛呢?不过图个心安罢了……”
这个弱女子能干的事情多了。
他的心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应该拒绝她,可怎么也不忍心。
罢了,一枚令牌而已。
既然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提前防备就是,令牌她想要便给她。
他回:“好。”
宋语卿没想到这么容易切顺利,不禁喜出望外,头埋进他颈窝,“谢谢督主!督主真是太好了!”
若是其他女人掐着嗓子娇滴滴跟他说这种话,他只会觉得恶心且头皮发麻,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像是把他的心放到了温软的云端,舒适又温暖。
她像只小猫一样窝在他颈间吻他亲他不遗余力取悦他。
如此这般,跟那些费尽心思爬上他床的女人有何区别?
换作别的女人,他早就一脚踢开,甚至让人拖出去打个半死。
可面对她,却舍不得松手,反而越抱越紧,像是要将她嵌入肉里。
宽大的手掌覆在她心口,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
他待她那样好,哪怕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宋语卿胸前一阵吃痛,瞬间被他逼出了眼泪,无法避免地喊了声。
他却愈加狠厉,覆过身来。
又似发了狂的野兽、不知节制地啃咬。
宋语卿死死抓住衾被,竭力忍受。
只因她知道这枚令牌的威力,他爱怎样就怎样吧,见牌如见锦衣卫,有了那枚令牌,外祖母和小表弟就有了保障。
男人不知疲倦地折腾许久,最后咬着她的耳尖,在她耳畔吐着浊气。
她抱着他的后脑勺轻轻安抚他。
三更天。
他想搂着她睡觉。
她却起身。
“大人,臣妇该回去了。”
经历两世,她每说一个字,他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指了指地上的衣服。
“令牌在衣裳里,自己拿。”
洁白的脚丫踩在暗红的地毯上,蹲在地上找到那枚紫金檀木令牌。
随后露出温婉明媚的笑容,回头朝他行礼。
魏烬沉朝她伸出手,她却没有过去,柔柔说了一句:“大人,我明夜再过来。”
也是,她的亲亲夫君还在外面等着,她不忍心他等那么久。
“陆夫人。”魏烬沉的手无声垂下,眼里淡出水,“本督服了药,你不会有孕,不要喝避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