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魏烬沉也跟她这么说过。
但宋语卿当时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药,她不是不信魏烬沉,而是赌不起,所以回府后仍然偷偷喝避子药。
当着魏烬沉的面,她还是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从魏府出来。
陆怀川仍在外面的马车上等她。
这回他长了记性,带了暖炉,抱着暖炉盖着毯子,靠在马车里睡觉。
不是说担心难过吗?
怎么还睡得着?
宋语卿见那暖炉在他手里摇摇欲坠,干脆帮它一把,手轻轻一推,暖炉从陆怀川手中滑落,里面火红的木炭掉在他手上、怀里。
他被烫得惊醒,连忙去拍打身上的木炭。
衣服被烫出几个洞,手也被烫得通红,犹如过街老鼠一般狼狈不堪。
抬头看到宋语卿已经上了马车,正坐在一旁淡淡看着他,心虚得口不择言:“卿卿,今日怎么这么早?”
宋语卿没好气:“怎么?你希望我在里面待一夜?”
“自然不是。”
他委屈地将烫红的手递到宋语卿眼前:“卿卿,你看我的手都烫红了……”
宋语卿一阵作呕,他还以为她是前世那个见不得他受一点伤的蠢女人呢。
“烫红了找大夫啊,我又不是大夫,找我干嘛?”
他还想说什么,但宋语卿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靠着马车小憩,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
回到陆府已经很晚了。
令宋语卿没想到的是,府里竟有一个侍妾还在等陆怀川。
她和陆怀川从前院路过,却见寂静前院的柳树下,一个弱柳拂风的身影正在顾影自怜,让人忍不住驻足相望。
宋语卿想,这么有毅力,她得帮帮忙才是。
她也不拐弯抹角,径直同陆怀川说:“我很累,想休息了,你不必送我。”走得很坚决。
回到后院。
宋语卿叫来前世帮她煎药的春香。
药方是她花了重金买的,大夫再三保证对身体没有很大伤害。
为了掩人耳目,当时春香和秋雨有所分工,秋雨负责拿药,春香负责煎药,所以一人不知道这药是谁喝,一人不知道这药是干什么的。
她将药包交给春香,让她偷偷去煎药。
前世,宋语卿身体虽算不上强壮,但是不弱。
可是侍奉魏烬沉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原以为是魏烬沉索求无度,直到死后才知,她是中了慢性毒药,那段日子,除了避子汤,她没有喝其他药,所以问题应该是出在避子汤里!
前世喝避子汤的事情只有春香和秋雨知道,秋雨不可能背叛她,眼前的春香有最大的嫌疑。
她看这个平日不起眼的小姑娘应声去了后厨。
随后叫来护院,让他偷偷盯着春香,看她熬药的过程中有没有动手脚。
宋语卿沐浴更衣后,护院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包药,打开是暗沉的褐色粉末。
“少夫人,好在你有所防备。”护院浓眉紧锁:“这是铅粉,少量服用没什么大碍,但长期服用,会引发慢性中毒。”
宋语卿冷哼,果然是她。
护院出去后,药很快端来了。
春香将药放在她面前,细心地吹凉,很贴心地问:“小姐,这是什么药?非喝不可吗?”
宋语卿看着浓黑的汤药,没有回答,反问她:“你跟我多久了?”
“奴婢自小跟着小姐,已有十二年。”
“我待你不好么?”
春香和秋雨从小跟着宋语卿,被赶去庄子上住时,有好几个从前父母的忠心奴仆愿意跟她一起去,当时宋语卿太小太善良,觉得那些奴仆上有老下有小,跟着她去庄子上只会吃苦,连家都养不起,所以只带了两个与她年龄相差无几、少不更事的丫鬟过去。
在庄子上的那些年,她从未把她们当作丫鬟,与他们同吃同住,后来嫁入陆府,碍于情面,明里只能把她们当丫鬟使唤,但背地里也从未亏待过她们。
春香小心翼翼:“小姐,您待我很好。”
“那为何要这般对我?”
春香睁着圆圆的眼睛,一副不明所以、受委屈的样子。
“从实招来!”
春香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奴婢也不想的,是玉娇小姐逼我这么做!她说如果我不这么做,就要将我卖去青楼!”
“我的丫鬟她凭什么卖去青楼?!”
“她说她很快就是陆府的少夫人,卖一个丫鬟不在话下。”
宋语卿刚才还对她抱有一丝幻想,觉得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听完心里已经明了,不过是觉得宋玉娇入府后她会失势,宋玉娇一引诱,这小丫头便立投名状了。
她已经不值得信任。
但宋语卿没有揭穿她。
“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奴婢知道,奴婢跟玉娇小姐说,说药您都喝了。”
宋语卿在心里冷笑。
下毒是吗?
前世她吃的苦,宋玉娇一个都没想躲过!
以为嫁给陆怀川便可以抢了她的丈夫、抢了她的人生!
她要让她知道,嫁给陆怀川是她悲惨的开始!
次日。
睡到日上三竿的宋语卿又被吵醒。
宋府一大家子又来了。
她睡意还未全醒,坐在前厅看他们张牙舞爪许久,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朝廷昨日刚刚下令,世家子弟不允许娶平妻,只能有一个妻子。
这条命令一下,意味着即使她答应宋玉娇做平妻,宋玉娇也做不了。
宋玉娇站在老太君身后,眼睛哭得跟胡萝卜一样。
老太君连装都不装,沉声道:“现在怎么办?朝廷下的令,谁也不敢违抗,但宋语卿,你已经收了我们一千两黄金,要么把钱退了,要么让玉娇做正妻!”
退钱?宋语卿只觉好笑,到了她口袋里的东西,岂有还回去的道理?
她懒洋洋挑了挑眉:“那一千两黄金,我已经用得七七八八,退不了多少了。”
“这才几天时间你就用完了,谁信?!”
宋语卿耸耸肩:“信不信由你。”
宋夫人撇嘴:“有人生没人教的丫头,这般无赖,真是上不得台面。”
宋语卿不怒反笑:“总好过无媒无聘爬人床的丫头,不仅无赖无耻、还不要脸。”
她刚说完,宋玉娇怒不可遏冲过来,豁的抬起手就要打她。
忽然一个黑影挡在宋语卿身前,宋玉娇的手被拦在半空。
宋语卿见状,反手一巴掌扇过去。
“啪!”的一声。
满厅寂静。
宋玉娇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捂住脸,大哭:“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