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抖,一个滑跪开始诉苦。
他唯一的错,就是带姜怜心来宫里参加万寿宴,所以这点他必须圆回来,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皇帝认为挑衅了他的威严。
所以他用袖子抹了抹刚挤出的眼泪,哭道:“父皇明鉴!儿臣糊涂,不该带她进宫来,可是她虽是妾室,却有孕在身,那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胎儿好动,折磨地苦不堪言,每日郁郁寡欢,大夫说这样下去只怕此胎艰难。
儿臣就想,这世上唯有父皇身上的龙气可以庇护万物,说不定她进宫,孩子感受到父皇身上的龙气,可以安稳下来,不再闹腾。”
二皇子转瞬就想好了理由。
老皇帝脸色缓和了些,示意他继续说。
“进宫后她果然好了很多,可不知怎么的,与昭阳起了冲突,见了红,太医正在侧殿为她诊治,父皇,您来了,儿臣心里安心多了,有您龙气护着,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二皇子再蠢,也知道楚绾是他亲妹妹,即将与手握大权的周祈言成亲,这么大个助力,他不能丢。
他也没提大皇子,没人愿意翻来覆去提自己头顶可能有些绿的事儿。
要说他此刻最埋怨的,其实是姜怜心。
不过一个还觉得新鲜的女人罢了,要说怀了孩子,他后院那么多女人,哪个不能替他生?偏偏她事儿最多,跟他出来了两次,两次都惹了祸。
这次的事处理不好,他也得跟着受罚。
二皇子抬头,目光里都是对皇帝的孺慕,“父皇,儿子错了,儿子不该仗着父皇的宽厚胡来,等太医那边的结果出来,要打要罚儿子都听您的。”
皇帝眯了眯眼睛,火气消了大半,这会儿脑子里都是方才他赶过来前美人欲拒还迎被他折磨的哭哭啼啼的模样,顿时心痒难耐,一刻也待不住了,准备让老二滚回去反省一月。
眼见老皇帝要被二皇子糊弄过去,轻拿轻放,楚绾开口:“父皇,儿臣没有推皇兄的侍妾,她跑到儿臣跟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还故意摔倒栽赃儿臣,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在姜怜心见红的时候,大臣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溜了,此刻留在殿中的除了皇家中人,就是专门留下来给她撑腰的周祈言。
收到二皇子偷偷射过来的,暗含威胁的视线,楚绾也不在怕的,马上瞪了回去。
她是有靠山的人。
二皇子敢凶她,她马上告状让他户部的差事飞了信不信。
“那女人污蔑儿臣是小,可她竟敢为一己之私用血污了父皇的寿宴,她这是安的什么心,儿臣真是细思极恐。”
周祈言跟着点头:“方才的情形臣也看到了,公主说的没错,那血滴答滴答地流了一地,好好的喜庆气氛都给冲没了,看着很是吓人。”
宫人还来不及清理,皇帝扫了一眼,果然在附近看到一大片血污,心里膈应,消下去的火又开始冒头,他一把将桌上的杯盏掷到二皇子面前。
“蠢货!既然知道那妾室上不得台面,还敢带进宫来,在朕生辰的时候寻晦气,她好大的胆子,你也好大的胆子!”
楚绾那句血污了寿宴,让皇帝格外在意,如果只是陷害公主,理由充分有二皇子护着,他可能小惩大诫,但涉及到自己,皇帝半分都不会忍。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被感情冲昏了头,儿臣糊涂了,以后不会了,父皇。”
二皇子惶恐不已,连忙求饶。
“朕看你不是头脑不清楚,而是天生就是个蠢的,你这副模样,哪里配当朕的皇子,给朕去外面跪着,好好清醒下脑袋!”
皇帝越说心里的气越盛,他老了以后对玄乎其玄的事很是相信,生怕因为二皇子的蠢,给他带来什么祸事。
不配当皇子的话一说出来,二皇子的脸都白了。
“父皇——”
“皇上!”
香风飘过,皇后也得到了消息,去而复返。
她看着跪在殿中不停磕头的儿子,心都疼的揪在了一起。
就算她儿犯了错,可皇上说的话实在太重!
她担忧地看了二皇子一眼,随后轻抚皇帝胸膛,给他顺气。
“皇上别气,晨儿他知道错了,事情前因后果臣妾在路上听宫人说了,这事主要还是昭阳做得不对,她被宠坏了,太过任性,就算那女子只是个妾室,但她肚子里怀的,可是皇上您的第一个小孙孙,昭阳不该如此任性。
昭阳,还不快向你父皇认错?”
皇后说着,给楚绾使了个眼色。
楚绾只当没看见。
皇后眼睛一眯,“昭阳?”
周祈言开口:“皇后娘娘,此事您来之前皇上已有定夺。”
皇帝不耐烦地推开了皇后的手,他的美人儿还在等着他,他哪有心思在这多待。
给姜怜心看诊的太医院院使刚好在这时过来,躬身回禀:“皇上,皇后娘娘,那妇人只是来了葵水,并没有怀孕的迹象,倒是受了些惊吓,臣给开了安神的方子,喝两副就没什么大碍了。”
“没有怀孕?”
二皇子磕头的动作停下,扭头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没有怀孕?她分明都流血有了小产的征兆。”
院使:“那是葵水,并不是小产。”
如果是太医院的其他人来,可能并不敢这么确定,但这位院使极擅妇科,姜怜心还糊弄不了他。
所有的人都被一个小小侍妾戏耍一通,帝后的脸色瞬间铁青。
——
二皇子被杖责十棍子后,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
皇后想要求情被皇帝指着脸骂了一顿。
姜怜心被连夜扔出了宫,得知自己计谋败露还连累了二皇子,她吓得面无人色,真晕了过去。
自然没有看到皇后看她的犹如看死人一般的目光。
好好的万寿宴,匆匆收了尾。
楚绾回了寝宫早早洗漱好就睡了,对于皇后离开时的怒目而视丝毫不在意。
至于皇后明日会不会来找她麻烦?
楚绾不担心,等明日南方那边的八百里加急一到,皇帝震怒时,说不定还会再次迁怒二皇子。
觉得是万寿宴上见了血,所以才会在第二天朝堂就出了事。
皇帝怎么肯承认自己昏聩,自然要找背锅的,二皇子首当其冲。
到时候皇后和二皇子还有的忙,哪里还会想起她?
她正睡的好好的,忽然觉得不对,睁开眼。
一道身影站在她床边,楚绾吓得寒毛直竖,睡意消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