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的睫毛剧烈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见远处确实有隐约的灯光,像黑暗中的萤火,燃起心中若有似无的希望。
突然,厉川松开手,后退两步。沈棠僵在原地,看着他走向房门。
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咔哒一声,主卧的门被打开了。
夜风裹挟着草木气息钻进来,吹散了一室窒闷。
“我对女人从来不用强的。你这么紧张,搞得我很没兴致……”厉川从口袋里掏出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沈棠艰难地看向厉川,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鬼捉人,知道吧?”厉川突然转身,黑色衬衫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我数到一百,看你能跑多远……或者把自己藏多深……”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戏谑,“要是能在我捉住你之前跑到那条公路的另一边,我就放了你。反之……”
未尽的话语比任何威胁都可怕。
沈棠的视线在房门与厉川之间来回游移,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她从小是纱裙之下的沈家乖乖女,连体育课八百米都是勉强及格。可现在,她必须跑过一头嗜血的野兽。
“皮绷紧了……3,”厉川突然开始倒数,声音低沉如大提琴,“2……1……”
沈棠的瞳孔骤然收缩。
“跑。”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
沈棠像被电击般弹起来,赤脚冲向门外。撕裂的婚纱绊住脚步,她干脆抓起裙摆狠狠撕开,露出整条腿。走廊漆黑一片,只有安全出口的幽绿灯光指引方向。
身后传来厉川不紧不慢的报数声,“快快快,小东西这是没吃饱饭吗?”
数数的节奏像催命符,赶着沈棠跌跌撞撞冲下旋转楼梯。可她不敢停,不敢回头,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喘息和心跳。
“23、24、25……”
她自己心中默数着,希望厉川的速度不要比她更快。
这个陌生的半山豪宅里,她像误闯陷阱的猫咪,慌不择路,也不顾前方通向何处。她用肩膀狠狠撞开一扇金漆大门——冷风扑面而来,眼前是黑黢黢的庭院。
月光被云层遮蔽,只有远处几盏地灯发出微弱光芒。
沈棠选择了一条碎石小径,尖锐的石头刺进脚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想起小时候读过的童话,人鱼公主为爱忍受步步钻心的痛苦。可现在,她是为了活下去。
夜风如刀,刮过沈棠裸露的肌肤,婚纱的残破布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冰冷刺骨。她的脚掌早已被割得鲜血淋漓,但她不敢放慢速度。
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她躲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
没有厉川的脚步声。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膜里疯狂鼓噪。
难道……他真的没追上来?
沈棠心存侥幸,蜷缩在灌木丛中,颤抖的指尖才拨开枝叶,却一张血盆大口突然出现在眼前——獠牙泛着寒光,腥臭的涎水滴在她鼻尖上。
“啊!”
她惊叫后仰,猎犬的利齿咔嚓咬空,卡在交错的枝丫间。
月光下,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前爪疯狂刨动,枯枝断裂声如同骨骼碎裂。
沈棠手脚并用向后爬去,婚纱被荆棘撕成条状。她甚至忘记了呼吸,直到后背撞上树干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转身,踉跄着冲进密林,腐烂的落叶在脚下发出黏腻声响。
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猎犬的喘息声越来越近——那些畜生根本不是在追,是在享受这场虐杀游戏。
沈棠慌不择路,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一条冰冷的溪流里。
十月,已是刺骨冰凉的河水瞬间淹没她的腰际,寒意如千万根针扎进骨髓。她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发出声音,缓缓往水中沉去,只露出半张脸。
猎犬的吠声突然在水岸边停下。
……它们找不到她了?
沈棠屏住呼吸,抑制着心脏的狂跳,任河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带走体温,也带走她的力气。她的手指已经冻得发麻,但她不敢动,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一分钟。
两分钟。
……
终于,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沈棠缓缓从水中站起,浑身湿透,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她环顾四周,黑暗的森林里,再也没有猎犬的踪迹。
她视线越过树影,远处公路的灯光隐约可见。
只要跑到那头,她就自由了!
想到这里,沈棠的胸腔里突然涌起一股狂喜,她拖着冻僵的双腿,拼命朝那个方向奔去,摔倒也不管不顾,像只小兽一般四肢着地,连滚带爬奔向她自以为存在的曙光和新生。
然而,当她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柏油路面时,啪一声,一只冰冷的手扣住了她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