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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书荒

第4章

自那天不欢而散后再没见过高寅,他这个年纪的皇子,似乎忙着在国子学上课还是别的什么,皇子们的住处远在宫外的积善坊,除了初一、十五两天,其余时间江丝萝是很难见到他的。

她努力回想了两天原书的剧情,昨天桃娘说高寅十六岁,如此算的话,原书的男主二皇子晋王高励现在应该二十一岁。皇帝未给封王的皇子们封地,大皇子吴王与二皇子晋王都住在宫外修建的王府,此时高励似乎已经同范阳卢氏的女主卢令爱定亲,但还未成婚。

庭院的风携带着不知名的浅粉色花瓣吹入殿中,暖而馥郁的花香飘荡在空气里,她记得高励成婚时是个春天,现下时节像夏末初秋,午后温度有凉意,那她们成婚约莫是明年春或者后年开春。

为何会记得这么清晰呢,高励成婚那天其余的兄弟姐姐们皆有到场,小说里用了两个词去形容形貌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秋神玉骨,秀润华美;一个踏雪凌云,冷冽孤傲。”

前者形容高励后者是说的高寅,相差五岁的兄弟两人,原书的男主和反派,不同的容止和命运。

那时兄弟间的明争暗斗还没有阴谋和流血事件,吴王高徵是庶长子与高励只相差一岁,二人都是性格温和体面的人,皇帝也正值盛年,同底下的三个弟弟也没什么冲突。

从高励的角度来看,真正打破和谐局面的是四皇子的突然去世。前朝后宫震惊,贵妃轰然病倒,皇帝震怒,随着案件深入查不到凶手,各种纷杂的猜测浮在洛阳城的上空,兄弟们之间互相猜忌提防,阴谋阳谋穿插在日常生活中。

原书对四皇子的死因有没有说明,江丝萝记不清了,但她无法确定就一定是书中的大反派,她的便宜大儿子高寅做的。

高寅的亲生母妃柔妃,在他三岁时就去世,他们母子是徐贵妃专宠期间中的意外。

书里提到,皇帝意外宠幸柔妃,孕晚期的贵妃听闻后当夜便发动,整整一天一夜才生下四皇子高旳,皇帝也许因此懊悔自己导致贵妃早产,也许觉着这件事丢了自己的脸面,此后更不再涉足后宫半步,而柔妃有孕产下高寅,母子并未因此多受半分恩宠,皇帝仍然不闻不问,甚至有打压刻意忽视高寅的意图。

也许在他眼中,五皇子是他背叛爱人却抹杀不掉的证据。

高寅长到三岁时柔妃去世,转由内侍抚养,直到江丝萝入宫,皇帝受不了太后和朝臣不断谏言,于是将十岁的高寅抛给十六岁的江丝萝抚养。

从江丝萝的角度看来,高寅没有强有力的母家支持、没有皇帝宠信,哪里来的势力杀掉四皇子又全身而退,但他是本书最大反派,是一个从角落里爬上帝位的人,此人本身的存在就不容小觑。

她想了很久,最首要的是尽力修复好同高寅这六年破碎的关系,她已经不是原书的江丝萝,不会主动杀高寅,但还要努力让高寅不那么仇视她,即便日后或许发生不可控的其他事情,也要让高寅不会第一时间选择抛弃自己,就算是冷待、忽视,也好过做他的眼中刺。

至于原书的主角高励,作为主角他应该有自己的优势,可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常见到,又有什么机会同高励接触,况且即便能与高励接触,他就会信任自己吗?放着眼下自己的儿子不管,转头亲近别人的儿子?

她捧着脸叹了一口气,桃娘正给她眼前的瓷杯倒上煮好的新茶,如果自己亲近高励,且不说别人怎么看,若是被高寅知晓,恐怕会对江丝萝更加厌恶。

不幸中的万幸,现下还是皇帝专宠贵妃时期,后宫的女人全都在坐冷板凳,倒很和平。

她咬了一块盛在青瓷高脚盘里的梨子,尝着酸涩,远远不如现代成熟培育技术产出的果子,但也或许是江丝萝份位低,没资格吃到更好的。

书里皇帝在专宠贵妃数十年后,突然宠幸了一名宫女并且封为宝林,贵妃忽然不再专宠,六宫人皆诧异,波涛重新在内廷泛起,高励的母妃张顺仪也因此获得圣宠,可以时不时替儿子说说好话。但这并没有提及江丝萝是否在此后得宠,按照她看了许多历史野史和电视剧来看,什么都不如孩子,而她恰好有一个孩子。

桃娘在不远处给香炉里添香,一股很淡的木质香。那天高寅来时倒没有用香,在他攥着她的手腕,两个人手肘相抵时,她似乎能闻到若有若无的冷洌雪气,也或许是被高寅的言语吓出幻觉了,那天艳阳高照,哪里来的雪气呢。

离原书里高寅登基还有四年,她需要把他拧回正道,或者让他不要仇视她,改变自己被毒杀的结局。高寅在登基半年后被高励起兵造反,两月后被斩杀于观文殿,他死了自己恐怕也难有善终。大概就是找一处更远的偏殿枯坐,也大概会给高寅陪葬,又或许高励有善心留下她的命,那也就是发到道观佛寺。

书里在四皇子没死前,高励对张顺仪说过,就算徐贵妃真的促成高旳登基,他也会夺权,到时高旳必死,徐贵妃即便不杀也会发去佛寺,替先皇祈福超度。因为张顺仪恨徐贵妃得到的偏爱,这偏爱让贵妃的儿女受尽宠爱,而其他子女只分到了少得稀薄到可怜的父爱。

“若我传话让他来,他能来吗?”她轻轻问出口,宜早不宜迟,得尽快让高寅知道自己的态度,谁知道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节点。

桃娘有点意外,“若是让人传递消息到殿下身边是可以的,但殿下来不来要看殿下的心意。”

“那你让人去传话,就说,近日若得空就请他来一趟,我有话想说。”她琢磨着说完,桃娘便应下便退出去。

江丝萝歪在曲凭几上,微微垂头喝茶,不多时桃娘重新回到江丝萝下首跪下,为她重新添茶。看来已经办成了。

“对了,里头的屏风摔了一下,有点坏了,还能修吗?”

昨天夜里醒来想去厕所,半梦半醒着还以为自己在家中,扒拉了几下没找到开关,结果摸黑下床走了几步就撞在四扇屏上,脚下又没站稳,连人直接将屏风扑倒,立时“砰”一声巨响,差点吓坏外头守夜的宫女,桃娘担心她摔坏了,劝了半天要去请御医。

那屏风上的布料被她那一扑,沿着刺绣的针脚有点崩开了。

桃娘回道:“那幅屏风的刺绣不是才人以前在家中绣的吗?”语气里带着疑惑。

“我自然记得。”她找补道,没想到原主有这个手艺,这可怎么圆。

“才人自进宫就没再动过针线,是不是生疏了?”桃娘补充道,此话丝滑地滑入她心头,为她解开焦虑,

她很淡然地接下话:“是啊。”

这会儿从外头走进宫女行礼道:“才人,王美人来拜访您。”

江丝萝把瓷杯放回案上,飞快地在大脑中搜索王美人的信息,脑子里关于宫里那点儿人的信息翻遍了也没想起王美人是谁,她此时骑虎难下,只好决定像初见高寅一样见机行事,“快请。”

希望不是来找茬的,希望是江丝萝的朋友,她默默在心里祈祷。

端坐在案后勉强看着书卷,也没看进去几个字,就听一阵步履环佩声走近,伴着活泼的声音传入耳中:“怎么又看上书了,这样好的天气也不去外头坐坐。”

抬眼看去,一个妙龄美人正婀娜立着,上身穿着团花碧色大袖襦,配着条绯色高腰襦裙,脖颈戴宝珠,发髻上簪着银鎏金花钗。一张鹅蛋小脸,细长的黛眉下一双水光潋滟的多情眼,两片嘴唇圆而厚,没有唇峰棱角,给人一副温柔和煦的模样。

江丝萝坐在上首呆了呆,这就是宫里美女的质量么,美成这样却还要在宫里坐冷板凳,只当个区区美人。

“你傻啦?怎么今日不会说话了。”美人笑着走上来,作势要拿手中团扇拍她,江丝萝一歪头躲过去,将手里的书扔在一边,自案后站起来道:“我道是哪里来的美人,连我这个屋子都变好看了。”

“哎呀。”对方掩唇轻笑,“尚食局偷偷给你吃什么了,怎么今日嘴这样甜。”

她自然地挽过江丝萝的手臂,两人腕上金钏擦碰着发出“叮铃”声,“这样好的天气,去外头坐坐。”

江丝萝被她挽着从殿内走出去,海清色裙摆逶迤滑过石阶,小院子里有几棵分辨不出来的树,树冠大且树枝伸展有许多分支,这会儿可以看到绿叶里挂着些浅褐色,长得像豆荚的果实,风一吹,时有树叶随之落下。

院子左侧绿荫草地上设有坐席,桃娘带着宫人摆上几案茶点,“现下时节坐一会就凉了。”江丝萝一边说一边拢着手臂上的披帛坐下,一坐下身子便歪倒懒懒靠着曲几,犹似方才自己在屋里那副样子。

对面的王美人轻摇团扇看着她的样子道:“夜里没睡好么,瞧你看着一副困倦模样。”

何止没睡好,江丝萝想,简直是担惊受怕。

“夜里不小心撞了屏风。”她道,“一撞把瞌睡撞没了。”

王美人惊讶地望着她,扇子都不摇了,“怎么会撞到呢?”

“没什么,只是夜里起身没有点灯,我倒没事,只是大半夜把她们吓得不轻。”她喝了口茶,觉着比在屋里时竟然更能品出茶香,怪不得王美人拉着她要到外头坐着。

对方随着她的话微微点头,听到最后眼神停驻在她身上,但没有说什么,照常轻轻摇着扇子。

江丝萝见她团扇上绣着五彩燕雀和花瓣,灵光一闪,便问道:“我房里的屏风因此有些崩开了,沿着绣线针脚的地方与底下的布料扯了,还能修补吗。”

美人想了想说道:“你撞一下能有多少力气,应该可以补的。”

她又说:“那是我从前在家里绣的,可惜现在手生了。”

“这有什么,待下次来我把线啊针啊都带来,同你一讲就想起来了。”对面欣然说道。

江丝萝有点心虚,她完全零基础,想着那块屏风也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然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心惊胆战地焦虑,怕这个怕那个。

“哎。”王美人抬头望着湛蓝的晴空长叹一声,“说起家中,洛阳的天气始终不如扬州令我心仪,早知道呀就该早早在家中嫁人,总强过现在白白蹉跎。”

贵妃专宠,于贵妃是大幸,却是六宫其他人的不幸。

她垂下眼,听得对方语气里没有颓败,只是感慨,于是道:“若是所嫁非人受磋磨,也好不了多少。”能嫁个有情郎自然是好,但有情郎少有。

“你尚有指望,比我们强一些。”对方道,“虽然五殿下不受陛下关注,但陛下关心过哪个,不过多看看四皇子罢了。究竟是子凭母贵还是母凭子贵还是得看陛下。”

“哪里又有指望,贵妃盛宠不衰,陛下正值盛年,况且五皇子上面四个哥哥,大家各有依仗,我也没什么家世帮不了他,何来什么指望。”说起来,高寅从小母亲早逝爹也不爱,小小孩儿能平安长大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三岁的孤儿在深宫中是否如掉进巨人国一般,那么大那么空又暗礁遍布,懵懂无措的孩子被迫独自面对那些难以辨认的好坏。

手指磨蹭着杯沿,她想象着那样的情景,觉着这样的高寅有些可怜。

王美人听了摇头,“五殿下如今大了,怎么着都比我们这样无儿无女的强。你啊,别总和他吵,虽然五殿下小时候被内侍们纵容得性子任性了点,可你好歹是长辈,况且前些时候我远远见他,这几年身量形貌都长得越发出色,以后若能争得个军功政绩,你也跟着享点儿福,腰板儿也硬些。”

那是够硬的,原主都被弄死了,腰板能不硬吗,人都硬邦邦了。

她讲的话实在很诚恳,语气里也没有对江丝萝的敌意嫉妒,缓缓地说着,是想她真的能听进去。

到这里短短几天,反而桃娘和王美人都劝她好好待高寅,不要再同他吵架,原来的江丝萝又听进去多少,从故事发展来看,她似乎一直倔强得不愿意待他好,甚至恨他,究竟怎样的原因才会让她毒杀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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