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微风拂过树梢，陈长安、吴伯和陈星采三人坐在一棵老槐树下，气氛凝重而安静。
陈星采双手抱着陈长安的右手，将小脑袋贴着自家老爹的肩膀上，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的老人。
一头灰熊远远趴在地上，有意无意看着这边。
“说吧。”
陈长安并没有没有打算隐瞒女儿的意思，所以他让吴伯将一切说出来。
吴伯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多半活不过今天，索性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大小姐……的身世，要从十年前说起。”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苦涩。
“十五年前，洪家老祖去天池禁地之后，莫名其妙大伤而归，甚至出现了天人五衰的征兆，洪家能有现在的地位，全靠洪家老祖，所以……洪家家主立刻处理了见过老祖大伤的所有洪家弟子，并将这件事深深保密。”
“从此以后，洪家头上便一直笼罩阴影，人们惧怕老祖身亡，而恰好现任家主洪天阙，是个真真正正的疯子。”
“既然老祖靠不住，他自己又天资有限，为了洪家，他便把目光着眼到了自己的后代上面，于是……他不顾家族长老们反对，强娶了自己的亲妹妹，并且在六年前，生下一对双胞胎——取名洪龙象和洪月禅。”
“天道不公，如此倒行逆施，他的目标竟然还真的达成了，这一对双胞胎中，洪龙象是通天圣体，洪月禅是至尊血。”
“一门双圣体，本该是洪家最大的喜事，可洪家人还是低估了洪天阙的丧心病狂……”
吴伯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回忆起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他为了进一步提升儿子的天赋，亲手放干了女儿洪月禅的血，逼出至尊血，移植到洪龙象体内。”
“然后，他命令我把奄奄一息的洪月禅……丢进幽州的万鬼窟，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说到这里，吴伯的眼眶红了。
“我……我实在不忍心。”
“所以，我半路把她放在了一处山谷的溪流里，想着……至少让她安息在一个美丽的地方。”
“可我没想到，她活下来了，还被您……收养了。”
吴伯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多年的重担。
一片沉默之后……
陈星采一直低着头听着，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忽然，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个叫洪月禅的姐姐……好惨啊。”
额……陈长安面露茫然，闺女，我们刚才说的难道不是你的故事吗？
随后，他就感觉到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身边：”还是我的爹爹最好了。”
原来她没有听出来吗？
陈长安下意识望向吴伯，而吴伯也恰好望了过来，两个大人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没有揭穿——
片刻后，陈星采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小声说道：
“爹爹，我去找小黑师父了。”
陈长安点点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去吧。”
陈星采低着头快步离开，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等她走远后，陈长安看向吴伯，淡淡道：
“你本来该死。”
吴伯苦笑一声，坦然道：”我知道。”
“但念在你当年一念之善，给了她一条生路。”
“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现在就杀了你。”
“第二，你留下，种下禁制，从此在山谷里照顾星采，也算为她的那个人渣父亲赎罪吧。”
吴伯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跪下，郑重道：
“我吴家祖祖辈辈都是洪家的仆从，而洪月禅……不，陈星采，永远是我心中的大小姐。”
“这六年来，这件事一直萦绕在我心头，几乎成魔，所以……我愿意留下，照顾大小姐！”
陈长安点点头，抬手在他眉心一点，种下一道禁制。
“记住，从今以后，你只为她而活。”
吴伯深深叩首：”是。”
……
傍晚，陈长安的院落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
吴伯来到陈长安的住处，准备拜见大小姐。
他感觉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至于洪家会不会找上来，他倒是不担心，就洪家老祖那状态，洪家还敢与另外一位圣尊为敌？
额……刚才倒是忘了问一下圣尊名讳，毕竟对方现在也算是自己的主人了。
至于洪天阙……
失道者寡助。
吴伯表示自己背叛得毫无负担。
然而，当他走近时，却发现陈星采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双手托腮，闷闷不乐。
“大小姐？”吴伯轻声唤道。
陈星采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吴伯。”
这是之前陈长安教给她的称呼。
吴伯走到她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陈星采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其实……我听出来了。”
“我就是那个洪月禅，对吧？”
吴伯心头一震。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陈星采咬着嘴唇，声音更低了：
“我故意装傻……是因为……”
“我不想让爹爹觉得，我不是他真正的女儿。”
吴伯眼眶一热，连忙安慰道：
“大小姐，您别多想。”
“我看得出来，您爹爹很在意您，很疼您。”
“不管您是谁的女儿，在他心里，您永远都是他的孩子。”
陈星采听了，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嘴角却微微扬起。
“嗯！”
她用力点点头，心情似乎好了些。
吴伯松了口气，然后又想起圣尊名讳的事情，便开口问道：
“对了，大小姐，我还不晓得主人……额……您……爹的名字。”
陈星采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爹爹叫——”
“陈长安。”
“哦……陈长安啊。”
吴伯下意识复述一遍，然后——
“轰！”
他的脑子瞬间炸开，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在原地。
陈……长安？
瞳孔剧烈收缩，吴伯的嘴巴微微张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难怪……
原来如此……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
吴伯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收养大小姐的人，竟然是那位……
天榜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