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也不做,贺御舟就这么看着她,她的双腿还缠在他腰上,纯白纱裙垂至脚踝,裙摆轻轻剐蹭着他的西装面料。
一黑一白,格外惹眼。
咫尺之间的距离,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舒棠忽然感到一股燥热,额头沁出了密密的细汗。
眸光所及,舒棠又看见他喉结处的纹身。
一个“棠”字,这么多年,仍然清晰可辨,刻骨铭心。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贺御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这种“潮流”,非要在身上纹她的名字。
舒棠自然不同意,“纹身很疼。以后要洗,也很麻烦。”
贺御舟分毫不在意,“疼也是疼老子,疼不着你。”
或许是非要气她,他不仅纹了,还纹在了最敏感,最脆弱的部位。
舒棠第一次看见,气坏了,但更多的是心疼,警告他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
贺御舟勾着笑,漫不经心地点头,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勾住她腰,顺势亲了下她的脸颊,喑哑的声音像是磨砂,哄她:“以后不纹了,要纹只纹心上。”
越是甜蜜的过往,越在回忆中苦涩。
舒棠抚过他喉结上的纹身,柔软的指腹匆匆滑过,贺御舟心神一荡,仿佛有电流经过他的血液,又酥又麻。
舒棠收回手,刻意回避他的目光,“你应该把它洗了。”
“洗了?”
贺御舟攥住她手指,语气嘲弄,“洗了就能放下么?”
舒棠垂眸,顷刻间被他放了下来,心口像被针扎过,扎出密密麻麻的小孔,一点一点泛着刺痛。
口袋里手机震动,打破了片刻的寂静。
来电人是纪明修。
舒棠抬眸,对上贺御舟阴沉的视线,忽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电话里传来纪明修的声音:
“棠棠,你好了吗?我在外面等你。”
未等舒棠开口,贺御舟伸手勾住她放在耳边的手机,薄唇对着听筒,声线散漫:“没好,忙着陪我呢。”
“!”
舒棠皱眉,伸手去抢手机,贺御舟搂住她腰,攥着手机的手高高抬起,不给她丁点抢回去的机会。
“贺御舟!”
这次舒棠真生气了,用力拍掉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还踩了他一脚。
男人终于不再逗她,把手机还了回去。
“贺总?你和贺总在一起呢么?”纪明修在电话中问。
舒棠握住电话,转身背过贺御舟,“嗯。贺总也来试镜现场了。你怎么来了?”
纪明修:“对你后面的个人发展,公司做了讨论。想和你聊聊。”
“好。我现在就出去。”
舒棠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回头看贺御舟,“我先走了。”
这次,他没再拦她,舒棠松了口气,正欲离开,听见他说:
“舒棠,我的耐心有限。”
“要么你主动和纪明修断;要么,我帮你断。”
舒棠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出来。
室内格外寂静,空气中各种情绪在悄无声息地发酵,却像打湿的柴,燃不起一星半点的火光。
舒棠最终什么也没说,独自离开了。
–
餐厅,纪明修预定了靠窗的位置。
傍晚,晴天转阴,黑云逐渐吞没了霞光,大风呼啸,声音如汹涌澎湃的海浪,席卷了整座城市。
舒棠手肘抵在桌布上,桌上端来一杯柠檬水,她漫无目的地搅动玻璃吸管,望向窗外街景。
“你和公司签的合同,还有三个月就到期了。”
纪明修坐在她对面,打断她的思绪。
舒棠回过神来,喝了一口柠檬水,加了冰块的水好像镇醒了她疲惫的神经。
“我还没想好续约的事。”她说。
当初,舒崇礼入狱,家里背上了一笔巨额债务,为了交学费和偿债,她才签进纪明修的影视公司。
签进幻光影视的这两年,虽然她一红,公司就频繁给她安排业务,接挣钱最多的偶像剧,带新人……
但也不得不承认,纪明修当初承诺她的,不让她在这个圈子里受到侵害,也确实做到了。
这两年,她几乎没参加过什么酒局,就算有,苏沁也一定会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
“你要是想继续在娱乐圈发展,最好还是签个公司。”
纪明修劝道:“离了幻光,以你现在的名气,想进哪个大公司都不成问题。但恐怕无法保证,里面的人对你怎么样。”
舒棠点点头,“我明白。但我想再考虑考虑。”
她不想草率跳槽或续约,至于开个人工作室,也要从长计议。
“好,不谈工作了。我们谈谈别的。”纪明修说。
“嗯?”
“你和贺总,你们要复合么?”纪明修问。
舒棠正在切牛排的手一僵,眸中闪过一抹失落,随即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有。”
纪明修笑了笑,“是吗,我看他对你好像还有旧情。”
舒棠苦笑,“就算有旧情,也不可能在一起,不是么?”
她举起玻璃杯,对着杯口喝了几口柠檬水,冰块在杯中碰撞,“哐啷哐啷”的声音,冰水进入她的喉咙,冰到了骨子里。
纪明修沉默了几秒,窗外下起了小雨,雨点裹挟着大风,不知道是不是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他问:“舒棠,我们认识多久了?”
舒棠想了一会儿,“两年……还是两年半?”
“是两年半。在你进幻光之前,我们就见过了。”纪明修说。
“是么,我不太记得了。”舒棠说。
纪明修继续问:“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舒棠一愣,诧异地看着他。
这问题问得既突然又莫名其妙,她看不懂纪明修的意思。
纪明修:“没关系,你说你真实的想法就好。”
舒棠思索片刻,在心里斟酌一套礼貌又不显得太恭维的说辞。
“你是一个很好的老板,嗯……对我很重视,事业上帮了我很多忙……”
纪明修看她冥思苦想的样子,笑着打断她的话,“只是老板?”
“不然呢?”舒棠反问。
她想起两人的“约定”,恍然大悟,“还是合作伙伴?”
纪明修大笑,“合作伙伴?你说得对。不过,舒棠,我今晚就是来问你,要不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合作伙伴。”
舒棠茫然,“什么意思?”
纪明修没有回答,只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方形盒子。
温柔的暖光灯下,他打开盒子,一枚梨形钻戒闪着白光,钻石雕刻得漂亮又夺目。
“舒棠,嫁给我。”
纪明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