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突然被云层遮蔽，许怀川的轮廓在烛光中模糊了一瞬。
“我会陪你一起适应。”
回程的车厢里弥漫着舒适的沉默。
许怀川打开了天窗，夜风裹挟着初夏的气息涌入，吹散了陶思洛颊边的一缕碎发。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拨，却从后视镜里看见许怀川的目光。
“下周我要回家一趟”许怀川的声音混在风里，”要一起去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轻，却不知为何让陶思洛的心跳漏了半拍。
“好。”她听见自己说。
车子在福利院门前停下，许怀川绕到副驾驶为她开门。
“晚安。”许怀川站在台阶下，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晚安。”
直到走进宿舍，关上门，陶思洛在镜子里发现自己浅浅的笑着。
窗外，许怀川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灯亮着，像是黑夜中温柔的注视。
陶思洛将发卡别好，镜中的自己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这是她翻遍衣柜后最满意的选择，既不会太隆重，又不失礼数。
阳阳趴在床边，小手托着腮帮子：”陶老师今天好漂亮呀。”
“只是去许叔叔家吃个饭。”陶思洛蹲下身，替孩子整理歪掉的蝴蝶结，”晚上李阿姨会来陪你，记得把药吃了。”
门铃准时在九点响起。
浅灰色休闲服衬得许怀川肩线格外挺拔，手里还拎着个精致的纸盒。
“早。”他目光在陶思洛身上短暂停留，”父亲让我带的杏仁酥，说是你小时候爱吃的。”
纸盒上印着”老城南”三个褪色的烫金字，陶思洛呼吸一滞。
那是爷爷常带她去的老字号，二十年前的包装竟一点没变。
车子驶入城东的梧桐道，树影斑驳地落在两人之间。
陶思洛望着窗外逐渐稀疏的城市景观，手指无意识地抚平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她忽然注意到许怀川放慢了车速。
“不用紧张。”许怀川对她说道，”他们很喜欢你。”
许宅是栋灰白色的三层小楼，爬满常春藤的院墙透着岁月的痕迹，门前两株西府海棠开得正好。
车刚停稳，一位系着碎花围裙的妇人就推门而出，银灰色的发髻挽得一丝不苟。
“思洛！”许母快步下台阶，双手已经张开。
陶思洛还没站稳，就被揽入一个带着桂花香气的怀抱，”怎么这么瘦啊？”
许怀川在一旁轻咳：”妈，先进屋吧。”
客厅里，阳光透过新换的米色纱帘，温柔地笼罩着茶几上早已备好的茶点。
许父从报纸后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弯起：”思洛来了。”
“叔叔好。”她微微鞠躬，却被许母拉着手按在沙发上。
“尝尝这个。”许母推来一碟琥珀色的蜜饯，”你小时候来这，一个人吃了半罐，临走还偷偷往口袋里装。”
“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你还爱不爱吃。”
晶莹的李脯上沾着糖霜，陶思洛小心地咬了一口，甜中带酸的味道瞬间唤醒记忆。
那时爷爷总会笑着刮她鼻子：”小馋猫，许爷爷家的蜜饯就这么好吃？”
“很好吃，和小时候一样。”陶思洛笑着回答。
许父递来茶杯，杯底沉着两朵舒展的茉莉，”当年那个抱着娃娃哭鼻子的小丫头，现在这么能干了。”
许怀川突然起身：”我去厨房看看汤。”
陶思洛注意到他耳根泛起的微红。
许母了然地笑笑：”他六岁那年，你爷爷带你来玩，那小子非要把自己最宝贝的火车模型送你，结果你被猫吓得直哭，模型都没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