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喘不上气，连挽留儿子儿媳都说不出。
她颤抖着裂皮的嘴唇，流着泪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妈……妈妈……”
人在痛苦的时候，都会本能的喊妈妈。
杨老太太痛了，她当了一辈子妈，临死前却连一个家都没有。
她恨不得现在就死去，好解脱了。
恍惚间，杨老太仿佛看到曾经和她一样劳累的母亲，佝偻着后背在朝着她招手。
杨老太这辈子只想有个家，当初和母亲一起逃难到陈家村，她以为有个家了。
没想到母亲和女儿都提前离开了自己，杨老太早就没有家了。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了过来，一道穿着定制西服和手工皮鞋的身影在杨老太面前缓缓停下。
陈孝全看着眼睛已经完全失焦的杨老太，笑了笑：“妈，没想到老三都撬不开你这张嘴，老杨家的宝藏拿给现在的你，你也用不了，为什么不慷慨留给我们这些后人呢？”
他蹲下身，轻蔑地用手拍了拍杨老太的脸，又嫌脏，拿出手帕擦干净。
杨老太听着大儿子这陌生又残忍的语气，把嘴皮都咬出血了。
这个畜生白眼狼！
“你三个儿子都还在外面等着呢，老二和老四你是知道的，他们敢对你动手，他们可没有我这样的耐性。”
陈孝全对着杨老太吐出一口烟：“你好歹和爸一起养过我，事到如今，我也不骗你了，我亲生母亲是李桃红。”
什么？
杨老太猛地瞪大眼，手都抠进了泥土里。
“你当初生了一对双胞胎，我妈身体不好，爸就把我换过来，让你暂时养着，至于你女儿，你还记得陈夏荷吗？”
后面的话陈孝全不用说杨老太都猜到了，那苦命的夏荷是她的二女儿。
当初村里那心狠手辣的六指女人拐走好多孩子，落网的时候，公安送回来几个女娃，其中就有无人认领的夏荷。
夏荷被打断了双腿，左手两根手指畸形到无法弯曲，村干部看她可怜，把她收留在村委。
杨老太永远记得夏荷被村里那群死孩子捉弄，把她用板车拖出来，跌倒在院门口的样子。
夏荷连哭都不敢太大声，看到她就抬起头来笑，小心翼翼喊她：“杨阿姨，你能帮帮我吗？”
杨老太想起这些，心都碎了，撕心裂肺哭嚎起来。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
陈孝全这个畜生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孝全想到自己亲生母亲这些年背负的骂名，继续在杨老太心上扎刀：
“大姐陈春雨当初也没有跟家里断联，她是在拿着通知书去大学的路上，被人拐走了，有更需要读大学的人，替她去报到了。”
“你总说我没用，比不上大姐，大姐是家中唯一的大学生，没想到吧？大姐到死，也不过是个高中生，她有哪里比得过我？”
“大家都说刘家村有个拴在树下的疯女人，一辈子生了十几个孩子，最后头发牙齿都掉光了，没想到吧？那就是你找了一辈子的大女儿。”
杨老太唇角溢出血迹，她眼睛通红，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抓住了陈孝全的脚。
她要爬出去，她要让这群畜生偿命！！
陈孝全吓了一跳，刚要抽回脚就听到陈有福和老二老四全都慌乱跑过来。
“大哥！不好！大过年的不知道是哪个晦气玩意儿报了警！现在有两个警察往这里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