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不过,江旖旎确实存了算计贺闻稹的心思,此刻被对方冷淡的黑眸注视着,难免会生出几分心虚。
反驳得也是理不直气不壮:“你言重了,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贺闻稹撇撇嘴:“我看你就是,又想我出力,又防我像防贼。”
“我,我何时防你了?!”江旖旎被这般冤枉,顿时气得不轻:“我若是防你像防贼,你这些天还能这般对我为所欲为吗?”
贺闻稹抱着胳膊,振振有词:“我不是说你不愿意被我亲近,我是说你不愿意亲近我,打从心底里排斥我。”
“胡说!”江旖旎简直听不下去。
她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就是故意激将自己,以达成他那不堪的目的罢了。
但还是认真了,牙痒痒地道:“我若是排斥,压根就不会让你碰我一下,那才叫真正的排斥。”
“不信。”贺闻稹扭头看向别处,修长的手指,不停歇地把玩着那只小巧的杯子。
江旖旎:“你爱信不信。”
贺闻稹哎了一声,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还以为跟着师姐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师姐也不心疼我。”
江旖旎:“……”
虽然知道这小子是装的,但不可避免的,她就是想起了对方在贺家过的苦日子。
明明是天之骄子的出身,却沦落成任人欺负的弃子。
倒真是有几分凄惨。
沉默间,丫鬟送了贺闻稹的夜宵过来。
“食盒给我就行了。”无需丫鬟摆布,贺闻稹拿了食盒便将对方打发走,自己动起手来。
他不是真正的少爷,向来都是亲力亲为照顾自己的。
“我用膳了,师姐要用一点吗?”他礼貌地问。
江旖旎心不在焉:“不必了,你自己慢慢吃。”
她心里还在想事儿。
“哦。”贺闻稹自己吃起来,偶尔瞅一眼冷若冰霜的靳少夫人,啧啧,当初真是看走眼了,还以为是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
结果是个捂不热的冷美人。
他心疼自己。
若是江旖旎知晓贺闻稹在想什么,一定耳朵给他拧掉,自己何时不温柔不体贴了?
她这副表现都叫冷,那是贺闻稹没见过真正的冷!
好在江旖旎不知道,心中还在挣扎,其实碰一碰也没什么,反正迟早都会在一起的,现在满足对方也无妨。
毕竟,她也不想被贺闻稹认为三贞九烈,特意为谁守身如玉,那样没意思得紧。
就碰一碰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旖旎这么想着,下了决定,然后无声地将手伸了过去,轻揉一把。
“咳咳咳——”
贺闻稹正在用饭,骤然受了惊,顿时呛得连声咳嗽,眼眶通红。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抬起头,一脸惨兮兮地看着江旖旎。
……似乎在实行无声的控诉。
罪魁祸首已经慌张地举起了手,额,她不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吧?”贺闻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他‘嫁’进来靳家这么多天,还没在江旖旎面前如此狼狈过。
罪魁祸首更慌了,连忙摇着头道歉:“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得太入神了,没考虑周到。”
贺闻稹抹泪:“……想我那儿想得太入神了?”
他该高兴还是生气?
差点儿被呛死。
江旖旎满脸通红,好像还真是这样,但也不是贺闻稹想的那个意思,她只是在挣扎徘徊罢了。
“对不住。”她忙给贺闻稹倒水。
“算了,我只是被你突然偷袭吓到了。”贺闻稹喝了几杯水,便缓过来,然后端起碗筷继续吃。
扒拉了两口,瞅着江旖旎道:“要不,你继续?”
江旖旎:“……”
贺闻稹眯眼:“刚才想的什么,摸明白了吗?”
江旖旎脸热,轻咳了声,语气淡淡:“你咳成那样,我怎么摸得明白?”
她也被吓坏了。
贺闻稹咬了一下筷子,想必刚才,自己一定形象尽毁了。
没有人咳成那样还能风流倜傥。
他要找回场子:“你再试试。”
一来二去,江旖旎也不好再端着,不然就真的三贞九烈了,怪没意思的。
“好吧,那我来了?”江旖旎一副你别又呛着的样子。
贺闻稹心情复杂,希望江旖旎赶紧将刚才的小意外忘掉,他真的没有那么脆弱不堪。
思绪流转间,刚才惊动他的那只纤纤素手再次造访,因为害羞的缘故,一开始怯生生得很,只是覆着不动而已。
后来慢慢适应这份感触,这才胆敢摁实了。
葱白的指腹,慢慢领略描绘起来。
轮廓一点点地呈现在主人的心里,令主人一阵脸红心跳,脑袋迟钝,似乎忘了如何思考。
贺闻稹瞅了一眼江旖旎傻乎乎的样子,终于舒坦了,暗笑着继续扒拉饭菜。
吃饭对他来说向来是头等大事,像这样一心二用的情况还是少见。
但也情有可原。
不知什么时候,贺闻稹已经将桌上的食盒收拾好了,若无其事的模样,真看不出来他的腰下,军情已经十万火急。
“你吃好了?”江旖旎也看不出来,准确地说,贺闻稹在她面前就从未急过。
“好了。”贺闻稹用帕子擦了擦嘴,又喝了杯茶,抬眸一笑:“现在明白了吗?”
江旖旎刚才问话的时候便将手收了回去,故作平淡地道:“差不多吧。”
这不是贺闻稹想要的反应,不过他理解,毕竟江旖旎见识少,他不跟对方一般见识:“行,我去用功了,还有功课未完成。”
江旖旎闻言松了口气:“嗯,去吧。”
贺闻稹临走时给她抛了个媚眼:“今天太累了,明天我早些回来。”
至于早些回来做什么,他想江旖旎应该明白。
只是江旖旎装作不明白,无情地道:“早些回来做什么?我来月事也累得很。”
贺闻稹回头:“你的月事来半个月?”
“……”咋地,这小子还数着日子不成?
江旖旎轻咳:“反正没空理你。”
“呵。”贺闻稹走到自己那张桌旁,冷笑地坐下:“我知道了,你把我当驴,打一巴掌给个枣儿。”
又来了……
三番四次地折腾下来,江旖旎眼下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认命地哄着:“逗你呢,就算来月事了你也早些回来,别太累着了,我会心疼的。”
这句话有奇效一般,说完,贺闻稹便安静了。
等江旖旎扭头看去,对方的笔尖已经在宣纸上用功,稳重的侧脸令人注目,仿佛刚才那个胡搅蛮缠的人不是他。
看着看着,江旖旎不禁失笑。
这便是十八岁的少年郎吗?
还未及冠,且嘴上无毛,确实还是小的,想想便能包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