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李新华还没来得及开口。
旁边的李长乐一听,刚刚还是一脸的愤怒,下一秒,立马转换表情,又诧异又欣喜地说道:
“你要回农村?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李长乐指着许长歌,说话的声调很高,同时还扭头去看坐在那,一直没说话的父亲李新华。
这一刻,他不是一般的高兴。
故意抬高声调,向他的父亲李新华强调——
这可是许长歌亲口说的要回农村!
你可是我亲爹,一口唾沫一个钉。不能阻止这个乡下人离开城里的家,去乡下的许家村。
陈淑兰脸上也闪过一丝惊喜,可紧盯着乐呵呵的许长歌,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许长歌答应的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而且不仅不生气,反而还乐呵呵的,像是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又或是看不上城里的生活?
这个许长歌莫不是受不了打击,气傻了吧?
坐在那的李新华无奈叹气,面对着养了十八年的儿子许长歌,语重心长的开口再问一句:
“长歌,你确定要做出这个决定吗?”
“我确定以及肯定!”许长歌点头道。
“哎——”李新华再叹一口气,心中满是惋惜。“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给你两天时间,来收拾东西,到时候我送……”
“不用了,我现在就走。”
许长歌突然开口,打断养父李新华的话。
他这话的语气,相当坚决。
似乎早就做好了决定。
“那行吧,我去找人帮忙,把你送到许家村。”养父李新华无奈地叹口气,把搪瓷杯放下。
“好,那我先去收拾东西。”
许长歌说完,就走向他和李青绿的房间,爬到上下铺床的下铺,去收拾他自己的东西。
听到这话,还有这语气,养母陈淑兰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收拾东西?该不会是想把值钱的东西都卷走吧?
不行!这家里的一切都是要留给长乐的。
许长歌这个野小子,休想占到半分便宜!
不过,陈淑兰还是装出一副惋惜的态度,假模假样的挽留许长歌,实际上已经走到许长歌房间门口,就站在那里不动,盯着许长歌收拾东西。
“长歌,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着急走,你还是等明天再走吧,多给你一点时间收拾东西,以免有什么东西落下,省得再多跑一趟。”
陈淑兰这话,明面上是为他着想。
但其实是催他赶紧收拾好自己东西,别再过来第二趟了。就算来了,也不会让他进家门的。
许长歌别的没拿,只拿了几件衣服,还有一些个人用品,其中就包括姐姐李青绿送给他的成人礼——用省吃俭用下的钱,给他买的一支钢笔。
养父母的女儿,他的姐姐李青绿,对他特别好。
从小到大都受到她的照顾,有什么好的都分给他。
包括这支钢笔也是,花了十几块钱。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十几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眼尖的陈淑兰,看到许长歌要把那只钢笔收起来带走,立马指着许长歌,抬高声调,厉声道:
“哎哎哎,把钢笔留下,那是青绿的!”
旁边看着这一幕的李长乐立马拉着他母亲,满不在乎道:“妈,不就一支笔吗?给他就是了!”
对于不学无术的李长乐来说,任何学习用具,他看着就头疼,对这些东西一点儿都不看重。
但他不识货,不代表别人就不识货。
陈淑兰拉了一下亲生儿子,凑过去悄悄压低声音,在李长乐的耳边说了一下那只钢笔的价格。
李长乐瞬间目瞪口呆,贪婪的目光牢牢锁定许长歌手里的那支钢笔,果断选择改口,呵斥道:
“把钢笔留下,其他东西你都可以带走!”
说完直接冲过去,要从许长歌手里抢走钢笔。
许长歌眼角余光瞥到他的身影,顺势一抬手,再后撤两步,让扑过来的李长乐瞬间扑了个空,一个重心不稳,哐当一声,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短短一瞬间,连桌子带板凳,摔得人仰马翻。
“哎呦,我的儿啊!”
陈淑兰脸色巨变,她本想搀扶要摔倒的李长乐,但奈何距离太远,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宝贝儿子摔在地上。
“啊——”李长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哀嚎。
“儿啊,你没事吧?没事吧?”
陈淑兰满脸担忧,赶紧上前搀扶儿子李长乐。她声音颤抖,甚至都带上了哭腔。
这是她盼了十八年,好不容易盼回来的亲生儿子。
要是磕着,碰着,别提她有多心疼了。
把疼得嗷嗷叫的亲生儿子扶起来后,陈淑兰脸色阴沉,愤怒地瞪了一眼一旁站着,仿佛没事人的许长歌,她厉声质问:“你刚刚躲什么?要是你不躲,长乐就不会摔这么一跤,还摔得这么狠!”
“是他自己摔的,我可没有插手。”许长歌微微一笑,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碰都没有碰他。
陈淑兰围着儿子,左看右看,生怕他磕着碰着。
确认儿子只是伤了一下,并没有伤到筋骨,也没有摔破皮,流血什么的,这才松了口气。
但她再次面对许长歌,仍然愤愤不平地指责:
“就算是长乐自己摔的,难道你就没有错吗?他好歹也是你弟弟,你这么做,对得起我跟你爸,对你这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吗?”
好家伙,上来就是一记“抛开事实不谈”的重拳,接着直接来一手道德绑架,拐到养育之恩上。
许长歌都不得不佩服他养母陈淑兰的神逻辑。
被搀扶起来的李长乐,怒气冲冲地瞪向许长歌,但很快又把目光重新落在许长歌手里的钢笔上。
他指着那只钢笔,骂骂咧咧道:“那是我姐买的,我姐的就是我的,你敢拿走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