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正要跑,秀云就在她身后,伸手用力将南珠推进去,迅速关上门。
“三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南珠爬起来用力拉门:“放我出去,秀云姐姐求你放我出去吧。”
秀云给门上好索,得意道:“喊破嗓子也没来救你,你就在这好生伺候三少爷吧。”
南珠从门缝,看到秀云冲她笑了笑,然后将钥匙远远的抛了出去。
南珠咬着牙,这一刻恨极了她。
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南珠回头,就看到沈从茂朝她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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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吏部尚书来府中谈完公务,去沈府后花园散步,沈圭璋和沈燕白作陪。
吏部尚书名叫庄仕通,极为欣赏沈燕白为人。
“燕白这次你立了大功,二十万雪花银一眼不眨送过去,放眼大盛,也就你有这样的气魄。”
沈燕白道:“将士为戍守边关,常年背井离乡,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们敢拼上性命,我为何不能舍得钱财。若不是他们护我大盛安宁,燕白哪里会有今天。我今日送去雪花银,明日百姓赞我心怀天下,照拂我生意,说到底是燕白占了便宜,沾了将士们的光,白得一个好名声。”
“说得好!”庄仕通连声夸赞:“我大盛就需要你这样的商人。”
又对沈圭璋笑道:“你教子有方,我若有燕白这样的好儿子,做梦都能笑醒!”
穿过一道拱门,前方是一座阁楼,阁楼旁边是一弯湖,形状似月牙。
沈燕白陪着庄仕通欲要上楼,忽而听到楼上传来梆梆的捶窗声,伴随着女子的哭泣,节奏急促而又混乱。
沈燕白抬头看过去,只见到二楼沿湖的一面窗,一个绿衣女子纵身一跳,落入湖中,平静的湖面倏地炸开一片水花。
沈燕白面色骤变,来不及多想,箭步冲过去,跳进水中,去寻那抹绿影。
“燕白!”
“大爷!”
一时间,沈圭璋、尚书大人还有跟随在后的一众仆从涌了过去。
阁楼楼梯被人踩的砰砰响,沈从茂匆匆跑下来,就看到湖边乌泱泱一群人,还有他父亲。
他下意识喊声爹,又吓得赶紧捂住嘴要跑。
“站住!”
沈圭璋不曾想会看到自己儿子衣衫不整从楼上跑下来,气冲冲走过去:“你从那上面下来的?”
“没……我……”
他脸上有抓痕,身上仅着一件内衫,系带松松垮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庄仕通最见不得府中存在藏污纳垢之事,他面色沉沉,好不难看:“堂堂国公府,不曾想还能看到逼侍女跳楼的场面,当真让我大开眼界。”
说罢,庄仕通甩袖阔步离开。
沈圭璋抬手打了沈从茂一巴掌:“孽障!你干的好事!”
光天化日,在园子里调戏婢女,逼人跳楼,还被庄尚书撞见。
他的脸都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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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沈燕白搭救及时,南珠并未呛许多水,被抱上岸后,南珠缩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她脸色苍白,脸上巴掌印很清晰,身上衣襟被扯乱,露出里面嫩蓝色肚兜,脖子上还有一串红痕。
“传太医!”
沈燕白喊道,他抱着南珠往松云居快步走去。
庄亦迅速跟在沈燕白身后,他没看南珠,低首道:“爷放心,我定去查个明白!”
沈燕白紧抿着唇,脸色铁青,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寒意逼人。
绕了几道回廊和园子,沈燕白生平第一次恨院子太大,终于到了松云居,他将南珠抱去了自己卧房。
南珠被放在床榻上,依旧紧紧抓着沈燕白衣襟:“爷……”
沈燕白捧住南珠的手:“南儿别怕,我定会为你做主。”
南珠放声哭泣。
她险些清白不保,在那月牙阁中,沈从茂一脸馋相,令人作呕,她宁死也不要被那样的人欺辱。
她身上衣服尽是湿的,沈燕白想要替南珠更衣,但见她如此模样,想必是不愿男子碰触,于是沉声唤来潘嬷嬷,叫她找身干净的衣服过来给南珠换上。
南珠更衣时,沈燕白在门口守着。
云初和庄亦跑了回来。
庄亦道:“爷,楼上是三少爷。四小姐和他串通,好让南珠没法当陪嫁,传话的是她院里一个叫桃花的二等丫鬟,把南珠骗过去后,四小姐身边的大丫鬟锁的门。”
沈燕白颔首,眸子里迸射出杀意:“桃花发卖了,秀云处死,看住三少爷和四小姐,待我有空找他们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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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过来把过脉,南珠落水并无大碍,但是受了很大刺激,情绪大起大落,需要静养。
沈燕白进了房,潘嬷嬷和其他伺候的人先退了出来。
南珠精神疲惫,却睡不着。
沈燕白坐到床边,嗓音温和:“南儿。”
南珠被捞上来时听到沈燕白这样唤她,她当时惊吓过度并未来得及想许多,现下再听,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那天沈燕白喝醉亲她那晚,南珠隐约也听到了他这样唤她,只是那时她没听真切,不确定。
“爷又救了奴婢一命,奴婢不知如何报答。”
沈燕白执起她的手,幽深的眸子紧紧罩着她:“南儿,今日救你是遵从本心,并未想让你报答什么。”
南珠的心揪了一下。
平日里沈燕白待南珠好,南珠能感觉到里面的不同,何况她与沈燕白那样亲密过,虽说没到最后一步,到底无法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了。
他们身份相差实在悬殊,比起沈燕白的特殊对待,南珠更向往自由。
她抿抿唇,安下决心,与他如实道来:“爷,奴婢身份卑微,怎么入得爷的眼,奴婢只想早日赎身出府,换得自由身。”
沈燕白眼里温情敛收,沉了嗓音:“你早已有此打算?”
“是。”南珠低声回:“宁做自由鸟,不为笼中雀,求爷成全。”
好一个宁做自由鸟,不为笼中雀,竟小瞧了她离府的决心,沈燕白一时沉默没有说话。
他与南珠交集不算多,不否认是自己见色起意。
南珠长得确合他胃口,性子绵里藏针,说到底他也是一凡夫俗子,不会不动心,若是说得到她,非得强她所难,那倒也不必。
终于,沈燕白沉沉开口:“你想出府,也得有命出去,今日起你待在松云居,凑够三十两,我便还你自由身。”
听到沈燕白给出的承诺,南珠心头深处隐有一丝沉重,很快被即将得到自由的喜悦压了下去,她掀被坐起身,双膝跪在床榻上,重重地给沈燕白磕了三个头。
“大爷之恩,奴婢没齿难忘。”
沈燕白交代她好生休养后便起身离去。
……
沈燕白要去老爷那,云初见他一言不发从房里出来,气场压迫,很不高兴的模样,再不敢乱说话。
不知南珠和爷说了什么。
好久没见爷这样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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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正厅,屋子里坐满了人,个个儿面上只怒不笑,服侍的下人们都在屋外头候着,里头都是主子们。
“母亲,这也太荒唐了,主子调戏婢女逼人跳楼,我竟第一次听说。”
沈从静是柳氏大女儿,三年前嫁去了宁国侯府,今日听了消息,匆匆赶了回来。
“弟弟妹妹也太不像话了,仗着母亲宠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昨天还有贵客在府中,再胡闹也得分清场合不是。”沈从静抚着发髻,嘴上埋怨,眼里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唉,闹成这样,我以后都没脸回来了。”
沈圭璋和柳氏面上难看得很,不知这消息怎么传得这样快。
柳氏更不敢瞧沈圭璋脸色,心里头跟烧开的油锅似的:“你怎么也听说了?”
沈从静怨道:“母亲封了自己府中人的嘴,可管不着别人府里的。”
那定是庄尚书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