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
万物皆生枝叶。
早上一场小雨刚过,青石板路上还隐隐有些潮湿。
不过太阳一晒也渐渐挥发了。
此时皇城东巷的安国公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只因离家六月有余的安国公世子终于从西北巡营回来了!
“快快,动作快些,待会若是叫府上主子瞧见,还要以为你我懒怠了!”
外院,一个管事装扮的男人指着地面还未完全干透的青石板,语气焦急。
洒扫的下人立马诚惶诚恐地取了粗布跑过来,蹲在地上擦拭。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几道马蹄声。
管事抬眼望去,两匹骏马缓缓停在了大门前。
其中,黑棕色的马上的男人一袭云纹锦绣锦袍,墨玉腰封紧扣他劲瘦的腰身。
他容颜如画,气质清冷淡雅,和煦的阳光落在他的眉眼上。
虽然此刻风尘仆仆,却仍旧透着一股矜贵俊逸的风姿。
正是刚从宫里朝见回来的慕卿。
看见他,管事脸上一喜,快步迎上前:“世子爷,您总算回来了!”
边说边伸手接过慕卿手中的马鞭:“老夫人、国公爷以及国公夫人都已经在翠微堂等着您了。”
慕卿朝管事淡淡一颔首:“祖母她老人家身子可好?”
管事:“老夫人身体康健,只是分外挂念世子。听闻世子今日会回来,早早便让厨房备了世子爱的吃食!”
慕卿闻言便快步往翠微堂而去。
身后,他的长随抱砚朝管事道:“世子爷从西北带了几箱笼东西回来,还劳您着人到后门等着。”
管事忙道:“这就让人过去。”
与此同时。
晚香堂中。
外头的喜气似乎并未能传到这里。
窗棂旁,一少女正垂首专注地在纸张上书写。
午后的阳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落在她身上,仿佛在她身上打下一层金光,照映出她一张俏丽的小脸来。
只见那张脸上肌肤娇嫩,宛如上好的羊脂玉般温润细腻。
一双弯弯的远山眉轻轻舒展着,透出一股婉约的美。
鼻子小巧但笔挺。
尤其是那张小嘴,饱满而红润。
微微抿起时,还能看到浅浅的可爱的小酒窝。
正是从扬州特意前来投奔姨母的顾若娇。
两个月前,她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脑海里也多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花了一段时间才理清楚自身的情况。
这个身体的主人与她同名,是一个七品知县之女。
父亲只有元妻,没有姬妾,下面还有一双弟妹。
然而原身的父亲在三年前被山匪所害,留下他们孤儿寡母。
顾母体弱,又逢丈夫横死,身子一下就垮了。
原身一边承受失去父亲的悲痛,一边还要打起精神抚慰顾母,照顾年幼的弟妹。
本想着有父亲留下的遗产,怎么也能让弟弟和妹妹平安长大。
却不想随着年岁渐长,出落得越来越漂亮的她竟被家中的婶母陈氏给盯上了。
她那伯父在任十几年,也只混了个同知。
没本事就算了,偏是个好高骛远的。
居然听从妻子陈氏的枕头风,要将原身嫁给年近五旬的甄姓布政司,以此换取佥事一职。
那甄姓布政司家中姬妾无数,光子嗣就有七八个,嫁过去和进了火坑有什么区别!
无奈顾母势弱,家中弟妹年幼。
顾母自知护不住她,便连忙给京中的妹妹去了信,又请了镖师,将人护送到了京城安国公府投奔姨母周氏,以求庇护。
可惜原身因为路上水土不服,在船上时终于熬不住过世了。
顾若娇就是在那个时候穿过来的。
脑海里也多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然而等她到了这繁华的皇城后就发现,这国公府也不是好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