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雾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静静的看着沉香不知道从哪掏出一颗黑色药丸塞进楚砚书嘴里。
刚刚还非常痛苦的楚砚书瞬间安静下来。
眼底的血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恢复正常。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发现自己躺在沉香怀里,立刻坐起来,仿若沉香是洪水猛兽般,将她推开。
“你干什么?”
沉香立刻跪到地上,给他行礼。
“世子爷,奴婢是沉香!奴婢刚才见你似乎很难受,便给您服用了奴婢自制的解毒药!”
楚砚书看向云清雾:“我刚刚又发病了?”
云清雾点点头:“应该是!”
楚砚书微微拧眉,面无表情地看着沉香。
“多谢你今日救了我,你先出去!”
“是!奴婢告退”
沉香很聪明,见好就收,没有多逗留,起身离开。
云清雾将楚砚书扶起来。
楚砚书难受的撑着头,努力回想,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云清雾问:“你发病有没有什么规律?”
楚砚书摇头:“不受刺激的时候,起初是半月发一次,后来是十天,然后又是七天,现在是五天!昨天晚上我才发病,今天怎么会又发病?莫非又提前了?”
云清雾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一个个拿到鼻下闻。
在闻到东坡肉的时候顿了一下,又凑近了一些,再仔细闻了闻。
见她突然没了动静,楚砚书抬起头,也将东坡肉拿到鼻下闻了闻,眉头拧的更紧:“东坡肉里怎么会有血腥味?”
云清雾问:“血会让你发病?”
楚砚书摇头:“不知道,以前没有发生过!”
云清雾瞥了一眼沉香离去的方向,嘴角意味深长的勾起,随即将东坡肉放到一边,道:“既然东坡肉不能吃,那吃其他的吧!”
东坡肉里的血只怕不是普通的血,里面应该还掺杂了别的什么东西。
至于加了什么,恐怕只有沉香知道。
吃过晚饭,看着卧室里的一张床,楚砚书俊脸瞬间爆红。
“我,我睡贵妃榻,你睡床!”
云清雾挑挑眉,无语道:“有床不睡,为什么睡榻?”
楚砚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半天,一向思路清晰的他第一次语无伦次。
“我,我是怕,怕……我们刚成亲,你……也许……”
云清雾被他慌乱的模样逗笑,捂着嘴道:“别这么紧张,我们既然成亲了,岂有分开睡的道理。床很大,我们都睡床。”
“那个贵妃榻我昨晚睡了一晚,太硬了,睡着不舒服!”
楚砚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俊脸红的滴血,眼神四处闪躲,不敢直视云清雾的目光。
“既然如此,那——那好——”
沐浴完后,云清雾和楚砚书换了寝衣躺在床上。
楚砚书面朝上躺着,双腿伸的笔直,双手交叠规规矩矩放在小腹上,整个身体像绷直的弓弦。
云清雾面朝楚砚书侧躺着。
看见他双眸紧闭,眼珠子乱转,睫毛轻颤,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楚砚书睁开眼,疑惑的看向她。
“怎么了?”
云清雾双手交叠,枕在脸下,笑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这么拘谨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楚砚书心虚移开视线,结结巴巴否认:“我,我没有!”
云清雾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他浓密的眼睫毛。
“读书人可不能说谎,否则晚上等你睡着了,孔夫子会爬到你梦里来找你。”
楚砚书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你,你为何?为何?”
满肚子的疑问,因为害怕伤害云清雾,而不知如何问出口。
云清雾伸手从楚砚书的额头沿着鼻子一路往下描绘,故作轻松的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与其他闺阁小姐不一样?言行大胆又离经叛道?”
楚砚书没有拿开她的手,虽然仍然没有完全适应她大胆的言行举止,却也在逼着自己适应。
云清雾的手又沿着他的下巴一路往上,最后停在她的鼻尖上,眼神逐渐迷离,突然来了一句。
“真好看啊!”
楚砚书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的浑身一震:“什么?”
云清雾嘴角扬起,笑道:“我是说,你的鼻子真好看!又直又挺。”
楚砚书不知道聊的好好的,她怎么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他的鼻子上,顿时羞愧难当,翻个身,用背对着她。
“不早了,安歇吧!”
云清雾看着楚砚书的背影,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眼底弥漫出淡淡的苦涩。
前世的她因为缺爱,所以谨小慎微,讨好奉承。
结果却依然没有换来爹娘的疼爱。
既然如此,她又何须再压抑自己的本性。
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贪财,好色,聪明,狡猾,有心机,睚眦必报。
她现在贪图楚砚书的美色,自然会待他好。
倘若有一天发现他欺骗自己,背叛自己,她自然也会毫不犹豫抛弃他。
楚砚书背对着云清雾,感觉到她投射在自己身上赤裸裸的目光,红潮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怎会如此大胆?
言语轻浮,举止轻挑。
和他所认识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却出乎意料的并不令人反感。
她是对他一人这样?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三日回门这日。
楚砚书早早便起床准备。
云清雾看着满屋子的回门礼,愣了一下。
“你哪来的银子置办这些?”
楚砚书道:“我卖了母亲陪嫁的一个庄子!今日是你回门的重要日子,不能寒碜。”
看着楚砚书精心准备的回门礼,云清雾很感动。
这一个是华盈为数不多的一个庄子了。
当年华盈嫁给镇国公楚万里时,带着富可敌国的嫁妆。
其中一大半捐给了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老镇国公和边疆的战士。
剩下的都被镇国公府侵占,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庄子。
即便如此,庄子里的营收也还是进了镇国公府的账房。
而楚砚书为了给她准备回门礼,居然舍得卖了其中一个。
云清雾虽然很感动,却并不打算收。
“不要,他们不值得!”
楚砚书一怔,没想到她居然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为何?”
云清雾淡淡道:“我和他们感情不深,没必要为了面子把钱送给他们!我不在乎这些!有这些钱,给我们自己吃喝不好么?”
信阳侯府的人,她一个铜板都不舍得给他们。
扔给街边的乞丐,都比给他们强。
楚砚书轻咳两声,无奈道:“可是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呃……”云清雾扫了回门礼一眼,从里面挑了一个品质最差的玉佩出来。
“这个就够了!”
楚砚书俊脸涨的通红,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个就够了?会不会太失礼了?”
云清雾站在他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不会!如果不是你讲礼数,我觉得玉佩都不用带!虽然成色不怎么好,但是也值几十两银子呢!够给你买两身衣裳了!”
“……??”
楚砚书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回话。
见他不说话,云清雾催促道:“行了,听我的,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已经过去三天了。
祖母被脏东西缠着,想必这三天度日如年,日日夜夜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看了。
她还等着祖母来求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