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一百零六口,纵然被批成叛逆,那也是人命!
姜铭烟袖中秀拳掐出道道指甲印,银牙深咬,狐媚儿眼眶微红,如同燃了桃花。
当年那血淋淋的杀戮、业火焚地的画面,午夜梦回,每每让她惊出一身冷汗,可一朝太子,却说的轻松随意。
太子似乎觉察书房内的沉寂气氛,跟着叹息一声:“既然是叛逆,株连九族的大罪,朝廷当年自然是谨慎的。姜家罪臣之女的尸身是皇后娘娘亲自验证的。”
太子妃也唉声叹息:“母后当年看了之后,连连噩梦惊心,调理了一年才好了,就是现在也不敢灭了火烛睡觉。”
一纸令下,屠杀一百多口人,倒是害的他们睡不着觉了,罪过真大。
姜铭烟闭了闭眸子,扭动水蛇腰儿惊喜地往前来到书案:“我只当王爷画了一幅而已,想不到竟然有这许多!”
姜铭烟便直接去到书案后面,无暇玉手轻轻托起轻透的宣纸,就着画上美人一一转眸看去,越看眸子越黯淡下来,赶着松开了手,宣纸摔在了桌案上。
姜铭烟眨巴无辜的鸦羽,小心翼翼抬眼望向慕南宸道:“王爷连臣妾小时候的容貌都能想象画出,真让臣妾感动。”
太子悠然地捡起姜铭烟掉落的画卷讲述道:“这是宫中后花园合欢花树前画的吧?”
姜铭烟也认出来了。
太子妃入宫,宫中国宴,姜铭烟和崔云儿随着交好的莅阳公主入宫帮忙。太子妃的耳环,还是她帮忙挑选的。
也是这一日,慕南宸请了陛下恩旨,喜上加喜赐婚慕南宸和姜铭烟。
这幅画是姜铭烟心愿得逞,在合欢花树下,听慕南宸表白心迹,感动落泪而成的画。
慕南宸狭眸幽深,只是定神望着画出神。
姜铭烟还是第一次见到慕南宸的目光如此黯淡无光,仿佛里面藏着很深的情感。
缅怀,不稀罕。
姜铭烟固执而粗笨地指着画卷:“合欢花处处都有,妾身还和王爷提起过,所以王爷有感画出这个场景。”
慕南宸收敛眸中深沉,立起一双锐利的眸子盯住了姜铭烟:“放肆,岂能顶撞太子殿下,还不跪下请罪?”
姜铭烟十分委屈,磕头有声:“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眯起温润的眸子,摆摆手:“宸王不必如此苛刻,妇道人家不知规矩,但是却一片真心为你,难得。”
慕南宸听得,冷声呵斥道:“若非是太子殿下在此,本王断然饶恕不得。”
太子含笑将画作放下:“故人已逝,宸王何必还作这些画作,要知道这画中人是逆贼,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可不好办啊。”
姜铭烟立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瞧着太子蕴含深意的笑意,她媚眼儿左右转动,这测试值了。
本来她就知道,这一状可谓是告得毫无意义。
不过倒是看出了太子和慕南宸之间微妙的关系,超值了。
慕南宸掀开衣摆,徐徐跪下,眸光稳定,面容平和:“旧事重提,难免让宫中贵人心惊不安,这些旧画,请太子殿下恩准臣留下。”
太子听得朗声笑道:“想不到宸王如此深情,也不过是几张画像,本太子便帮你隐瞒下来,也不打紧。”
太子妃挪动步子,转眸给了姜铭烟一个眼色,便往外走。
姜铭烟佯装没瞧见,反而扭动腰肢,翩然往前,手中握着紫砂壶便斟了两杯茶,纤纤玉手托住两杯,一杯向自己,一杯向太子。
“太子殿下宽仁,实在是社稷之福,妾身虽是蒲柳,也仰慕太子殿下,以茶代酒,敬太子殿下一杯。”
“胡闹!”
慕南宸上前将姜铭烟托举出去的茶杯抢在手中,眸子溢满了烦躁:“你是什么身份,怎可逼着太子殿下和你对饮?”
姜铭烟怯生生软糯糯地哽咽一声:“妾身也听得出太子殿下有心放过王爷一马,这可是附逆的罪名啊!”
慕南宸被噎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之间,茶杯之中的茶水洒落在地:“臣失仪,请太子殿下恕罪。”
姜铭烟抽出手帕子给慕南宸擦拭袖管,柔媚婉转地安抚道:“王爷只要知道太子殿下的恩情就好,太子殿下自然会庇护王爷的。”
一面说一面拿着狐狸眼儿使劲给慕南宸使眼色。
慕南宸缓缓吐出一口气,咬了咬牙,对着姜铭烟点头:“你说的很是。”
回转头便对着太子恭敬行礼,垂着眼眸,态度端正:“臣铭记在心。”
太子笑眯了眼,从书案后面走出来,拍了一下慕南宸的肩膀:“我在王府中养病得宸王照顾,回宫之后我必和陛下陈情,你放心。”
“宸王你得了这样一位娇妾,实在是聪慧过人,又对你深情体贴,真是难得!”
太子妃在身后看了这些许,稳步含笑上前,伸手揽住了太子的臂弯,粉唇明处一个贤德的微笑:“太子殿下,站了这许久,想必也乏了,先回去休息吧?”
太子握住太妃的手掩藏不住面上笑意:“太子妃所言甚是,还要在府上叨扰几日,宸王费心了。”
送走太子,慕南宸转身回云墨轩,见到姜铭烟正款款跪在中央。
“这是做什么?”
姜铭烟垂眸深拜:“妾身当时一时惶恐,多说了话,让王爷不喜,请王爷责罚。”
慕南宸盯着姜铭烟看了些许,眸中深情复杂,唇上吐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叹息,这才上前扶着她起来。
“本王知道你真心为我,太子殿下不也夸赞于你,此刻本王惩罚了你,不是对太子殿下的否决?你这样聪慧,便别和本王胡闹了。”
姜铭烟含笑,玉臂勾住慕南宸的脖项,玲珑的身躯贴上慕南宸,空气瞬间燥热,一股幽香盘桓在四周,娇滴滴的唇珠颤动,勾魂夺舍的眸子一瞬不瞬:“王爷~”